有人高声问道:“老赵,今天的粥稠不稠?”
那老汉弓着腰将粥舀到粗瓷碗里:“稠,不敢多放水,慢慢熬的。”他看见百里霂时稍有些吃惊,随后赶忙低下头:“将军也来一碗?”
百里霂摇摇头:“不必了,给他们分吧。”
守城的几个都由同伴替换了,向大锅这里围拢过来,轮到岳宁时,那老汉从锅底捞了浓厚的肉末端给他,还陪着笑,而岳宁也像是与他熟识一般,对他点了点头。
正在呼哧呼哧喝着粥的一名军士很是不以为然:“老赵头自从听说那个岳宁是睿国公的大公子,眼睛都放光了,整天巴结,还指望那位公子回京以后能提拔他么。”
其他人碍于百里霂在场,只是低声附和了几句,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岳宁大约是听见了,却没与他们置气,坐在角落里小口地喝着粥,本来冻僵的嘴唇慢慢地恢复了暖意。临近的火光明明暗暗地晃着,忽然被一个黑影挡住了,岳宁抬起头,看见百里霂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怎么不去烤火?”
岳宁侧头看看那边围着火堆大声说话的男人们,摇了摇头。
“我一直没问你,你究竟是怎么得罪了皇上,以至于被发配到了这里,”百里霂状似随意地问着,“连你父亲和姨丈的情面都不给。”
岳宁将已经被风吹冷的粥放到一边,擦了擦嘴角,低声答了句什么。
百里霂没有听清,向他倾下身来:“嗯?”
岳宁有些尴尬地向后退了退:“我找了几个人……去挟持宫里一个太监。”
“太监?”百里霂挑起眉,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就是那个皇上很宠爱的……”
“就是他。”岳宁说到这件事,又恢复了些先前大公子的样子,满脸不忿,“我妹妹进宫十二年,贵为皇妃,皇上对她的宠爱竟还不如一个太监,我自然要去给她出气。”他正要往下说,却见百里霂神色很是不对劲,于是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百里霂回过神来,扫了他一眼:“我这些年一直不曾回京,只是偶然听些传闻,原来他当真很宠爱那个太监么?”
岳宁怔了怔,才明白过来那个“他”指的是皇上,他暗暗觉得有些不对,却也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只好点头说道:“的确是很得宠,我妹妹说皇上这些年越来越荒唐,还抱着那人逛园子呢。”他说完才发觉自己说了大不敬的话,忙掩了嘴不再说下去。
百里霂的脸色隐隐地有些发青,嘴唇紧抿着,许久都一言不发。
就在岳宁被他的神色吓得有些胆怯地想溜走时,百里霂又开口了:“所以你派人去教训他?”
“嗯。”岳宁应道,又不自在地加了一句,“但是没有成功,算他运气好,被人救走了。”
百里霂脸上又恢复了些许笑意,在他脑门上敲了敲:“真是白长了个漂亮脑袋,这么傻的主意也能想得出。”
“你……”岳宁有些火大,却也不敢再与他冲突。
百里霂却不依不饶地捻起他下巴,问道:“你方才说,你妹妹进宫十二年,那你如今多大了?”
岳宁难堪地被抬着下巴,话都说不太利索:“我,我比我妹妹大一岁,今年就要二十八了。”
百里霂听完了他的话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变本加厉,伸手在他脸颊上摩挲起来,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哦?这么说,你比我还要年长些?”
岳宁被他这副样子吓得不轻,拼命地推开他:“你你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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