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预言倒是精准,晌午之后,三营校尉便领着残兵撤了回来,狼狈不堪,伤兵近千余,一一被抬回了帐内。
这样不堪的初次交锋自然激怒了灵州战功显赫的旧部,烽火营武校尉立刻便来到了大帐请命:“将军,请下令让我手下的弟兄们出战攻城,西北军那帮孬货不中用,我们绝不会让将军失望。”
百里霂抬了抬手:“还没到用你的时候,回营里待命去。”他转向传令官,“让一营明日出战攻城。”
“将军还要用他们?”武校尉难以置信地喊了起来,愤愤地说,“再输一次,我们大炎的脸都要被丢光了。”
第二次交锋,还是毫无悬念地输了,伤亡虽然没有第一天的多,但也败得十分难看,伽摩军士在城墙上的欢呼之声几里之外都能听见。
而这一天,百里霂下达的军令更加匪夷所思:全军后撤五十里扎营。
风季之前,沙漠里的夜晚往往寂静得出奇,这是三月的朔日,衍纳城外一片漆黑。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忽然传来了马蹄快速踏过沙地的声音,一队轻骑在夜色的掩映里直向东边炎军大营而去。
此时的炎军大营也像士卒们一般沉睡了过去,只有数处火把的亮光点缀在营帐四周,风中隐约可闻巡夜兵士模糊的说话声和间或的呵欠声。
轻骑的首领悄无声息地举起手,示意手下停住步伐,然后猛地挥动了手臂。时间仿佛刹那间凝固了,但仅仅一顿之后,成百上千支燃着的火箭一齐向那片营帐射了过去。箭端绑着的是油棉,而帐篷的质地更是沾火就着,瞬间,大片的营帐几乎成了一片火海。无数仓皇的叫喊声从各个角落里传了出来,马嘶声更是不绝于耳。
轻骑兵的首领纵声长笑,随即吐出一串的伽摩话,随着他的军令,随行的骑兵纷纷拨马上前,拔出佩刀寻找从火中出逃的炎兵士卒。奇怪的是,呼喊声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大火里却没有一点人影。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手下的惊呼,首领心里一惊,猛地拨转马头,只见明亮的火光中,一面火红的军旗极为耀眼,而不知何时,数以万计的炎军步卒已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领头的武校尉率先出列,向着呆若木鸡的敌军首领讥讽道:“你这胡子竟敢在我们大将军面前用火攻,可知当年火烧北凉那钦大汗王十万铁骑的是谁么。”
“武戎,这是衍纳城的拉札将军,不要无礼。”百里霂驾着马缓缓走了出来,向着那个络腮胡子的强壮首领笑了笑,“久闻将军勇猛无畏,果然是无法安守于城墙下的猛虎。”
他一面说,苏漓一面翻于那拉札听,拉札立刻暴怒起来,指着百里霂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苏漓撇了撇嘴,低声向百里霂道:“他说你假装成懦夫,太狡猾了,是个……混蛋。”
百里霂大笑出声:“你问问他,难道伽摩人不知道什么叫兵不厌诈吗?”
苏漓斜觑了拉札一眼:“我看不用问了,或许伽摩有人听过,但他一定没听过。”
“也是,把这位拉札将军先押下去,”百里霂笑了笑,“乌木合那边有消息了没有?”
曲舜立刻道:“乌木合的骑兵早在伽摩人出城之后便向衍纳城进发,再过一个时辰应该就会传回消息来。”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乌木合便率着手下的五千轻骑赶了回来,这群北凉武士在奔袭了半夜之后竟然丝毫不见乏态,陆续下马向百里霂行军礼。
“怎么回来得这么快,没趁机入城?”百里霂问道。
乌木合卸下头盔,有些恼怒地摇头:“伽摩人比我料想的要狡诈,我们刚踏入城门,他们便有所察觉,立刻关上了内城门,我们无法,只得退了回来。”
百里霂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这倒无妨,既然俘虏了衍纳城守将,他们城中必然要大乱一番,攻下这座城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苏漓却皱眉打量了乌木合一番,插嘴问道:“乌木合将军,你这一身的血是如何沾染上的?”
乌木合见他问这个,倒呲牙笑了起来:“我见伽摩人关了内城门,心中恼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带着手下把外围的士兵平民杀了个干净,由不得他们不怕!”
苏漓一听,顿足道:“这下衍纳城可就难攻了!”
乌木合忙道:“这是怎么说的?”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