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鞭指出:“这叼狼谷就是最好的埋骨之地。”
白凡怔怔地听着,心里还是有些嘀咕,眼下的这些不足两万的部卒,怎么能称之为最锋利的刀。
这时,一名亲兵上前道:“启禀将军,北凉大军纠集了人马,有突破谷口之势。”
“命骑兵撤回,弓弩营压上,封锁谷口。”
“是。”
百里霂转向还在发愣的白凡:“你随我去谷口看看。”
叼狼谷内的火光下映照的硝烟白雪,一片狼藉,不一会,弓弩营便已射出数万之箭,而敌军的冲势却没有减缓。
白凡奇道:“这边箭雨丝毫不缓,蛮子理应从另一边的谷口撤出才是,怎么倒像是上前来送死。”
百里霂只是望着前方,没有答话,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却见峡谷的另一头突然涌下一大批骑兵,火光下清清楚楚一色的锻纹钢甲,那是大炎的军队。百里霂喝令:“停止放箭,骑兵冲锋!”
白凡还不及反应,就见身边的将军已带着坐骑风一样的冲下了谷口,两边的炎军冲散了混乱不堪的北凉军队,像两柄匕首贯穿了整个峡谷,最终汇合。而在这混乱之中,白凡也终于借着对面火把的光亮看清了对方领头的年轻人,虽然他脸颊凹陷,满脸风霜,但是白凡还是脱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曲舜——”他顿了顿,又笑了起来,“曲将军。”
突然一支乱军冲了进来,曲舜不及答话,提起重剑又策马冲入敌军劈杀了起来。白凡远远看着他的背影,隐约觉得这个他一直熟悉的年轻人有些变了。他转过头,看见不远处的将军在混战中拄着枪,分明也是在看着曲舜的方向,而那眼神中的深意,他却看不明白。
不知不觉,天边已露出鱼肚白,熄灭与未熄灭的火把散得到处都是,木料的焦灼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是死亡的气味,却莫名地有些熟悉。曲舜不知何时已经跳下了马,斩下了一名冲过来的北凉士卒的胳膊之后,忽然耳边蹄声如雷,身后猛地跃来一匹乌黑的战马,抬起前蹄就要向他踩下。他几乎来不及转身,只能飞快地弯下膝将剑侧到肋下,剑刃完全地陷入了马腹中,巨大的冲力使得这匹马被整个的开膛破腹,随着一声长嘶滚落到了身边的雪地上,而马上的骑兵也被折断了颈骨。
曲舜抹去满脸的血迹,刚刚站立起来,侧面又闪过一个身影,他立刻后退了一步,挥出重剑,剑刃“当”的一声被格住了,他听得耳后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我。”
曲舜慌忙收了剑,想要伏身行军礼:“将军……”
百里霂却牢牢握住了他肩膀,阻止了他的动作:“你……”他只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过了半晌才接了下去,“这一战辛苦你了。”
曲舜一直低着头:“末将耽误了两天,理应受军法处置。”
“不,没有耽误,至少结果,是原先我所要的结果,这就足够了。”
百里霂这么说着,目光却扫向四周狼藉的战场,神色中并没有露出胜利的喜悦。
“禀报将军,”宋安提着刀,一面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面道,“北凉八万多人马尽折在了此处,可惜没有捉到乞颜,他带着几千人从谷后小路逃走了。”
“八万人,”百里霂低声重复了一句,随即抬头道,“宋安,你领一些人清理战场,其他人到谷外二十里处扎营休憩。”
曲舜轻声道:“末将和宋副尉一起去。”
“不,”百里霂转身看着他,“你跟我来。”
炭火马和逐日的脚力都十分惊人,在经过一场激战后,仍是精神抖擞,很快地就出了叼狼谷,来到一处平坦的雪原上。
“将军?”曲舜终于忍不住询问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