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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光大亮,殿外的王安看看日头,吩咐人传早膳来,然后整整衣服进了养心殿。

“皇上,该用早膳了。”王安躬在床幔外轻声唤着萧不言。

萧不言猛然一睁眼,入目的便是明黄的床幔。他翻了个身,问道:“朕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这,奴才不知啊。昨晚您听丞相大人已先到养心殿,在入殿前便将奴才们打发走了。”王安低着头回道。

丞相大人。

萧不言冷笑一声,回想起昨晚秦执所作所为,心中多少清楚了,他烦躁地闭上眼,将人谴走:“朕不吃了,你们都出去。”

“是。”王安退下前禀道:“皇上今日未上早朝,丞相借口说皇上圣体不适,代为主持,朝堂上已颇有微词了。”

萧不言未动一下,只“嗯”了一声。

秦执在勤政殿批完奏折后找萧不言用午膳,萧不言照常不给半分好脸地自吃自饭。秦执却不甘寂寞,偏偏要来撩拨两句。

只见他追着萧不言的筷子夹菜,调笑道:“皇上昨夜可不是这般唯恐逼臣不及,臣将皇上从池子里捞出来的时候皇上还揽着臣呢。”

萧不言向来只当他胡言乱语,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菜夹,反唇相讥:“丞相既这么说,莫不是官当得腻味,想进朕的后宫做朕的爱妃?”

秦执一笑:“皇上,昨晚臣若不来,皇上怕是直接溺死在御池中了,如此救命之恩,竟只是让臣当个宠妃吗?”

“那如何,皇后之位?再不满意,可就只有朕的位置给你坐了。”

秦执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意味不明的道:“皇上今日怎么活泼了许多,不再似从前那般信奉沉默是金了。”

没了秦执对他的骚扰,萧不言吃饭吃得舒心了不少,他慢条斯理地剃着鱼肉上的刺,对秦执说:“朕发现心中郁气要借由话语说出,才能舒畅不少。不过食不言,寝不语,丞相还是闭上嘴安静吃饭吧。”接着将剃好的鱼肉送入口中。

秦执压根不听他的,拿起筷子便要继续问些什么,奈何萧不言说了两句之后便像从前一样对他一概不理。秦执心中杂绪纷扰,也没了继续的心思。一顿午膳在死寂中用完了。

萧文镜随礼部尚书走后,便没了什么动静。朝中似乎找到皇室遗孤的传言也渐渐没人再提。

如此平静地过了三个月,京城中满是杨柳絮,竟有冬日大雪之形,杨柳絮下繁花衰败,不知不觉间已是晚春了。

金銮殿上。

死寂的大殿上落针可闻,萧不言手指撩过冕上的流苏,金石相撞之声清脆悦耳。他看了一眼严词相驳的秦执,满不在意地说:“礼部尚书既说朕并非皇室血脉,而是外族孽子,可有证据啊?信口雌黄可是要被诛九族的。”

礼部尚书丝毫不惧,言语间已然完全没了敬意:“臣说此话必是有所依据的,今日冒此大不讳便是要正我朝之正统。”他转身向殿外高声传道:“将那老妇带上殿来!”

殿外两个不知是私兵还是护卫的彪形大汉压着一个形容狼狈、衣冠不整、蓬头垢面的老妇人进了殿来。

那老妇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刚松了钳制便腿软跪于殿上,只浑身抖个不停。

“这是何人,抬起头来。”萧不言单手托腮,倒是有些好奇了。

礼部尚书对那两人示意,老妇被强制着抬起了头,浑浊的眼珠看向了龙椅上的皇帝。

这伙子人倒是有点本事,竟连这疯婆子也能寻得到。萧不言心中微动,一些陈年旧事仿佛从那双浑浊无神的眼珠中再度袭来。

秦执看清老妇的样子,嗤笑一声:“如此一个疯婆子,也可以拿来当证据么?大宗伯就算是图穷匕见,也得找点像样的借口吧。”

礼部尚书无视秦执,朗声道:“此妇乃是当年五皇子的乳母。”

此话一出,大殿上议论之声四起。

那疯妇不知是听到了哪句话,竟是一下挣开了桎梏,却又不逃,只是将自己卷缩成一团,口中念念有词,音调高低起伏,刺耳难听。

秦执一皱眉,怒斥:“荒谬!当今圣上即为五皇子,陛下乳母如今正在后宫颐养天年,此妇疯癫无状,说她是陛下乳母,简直是颠倒黑白!”

礼部尚书瞥他一眼:“我既说如今的陛下是外族孽子,真正的五皇子便也不是他,乳母便也不是他的乳母。当年外族的伊那朵公主入我朝和亲时,早与他人私通,怀有身孕,封为丽妃后借口小产将那孽子生出,掩人耳目将其送出宫外。随后产下五皇子,却在皇子两岁时狠心将他遗弃宫外,接回了那孽子行狸猫换太子之事!而此妇,便是当年照顾五皇子的乳母,当年随五皇子一并出宫,后丽妃欲灭其口,侥幸逃脱却也是疯了,成了如今的模样!”

仿佛滴水入油锅,朝上一片哗然。

眼见讨论声愈演愈烈,王安高喊一声“肃静——!”

声音渐小却不绝于耳,萧不言并不在意,他只需要再把这场戏唱完,便能了结这荒唐的半生。

他双腿交叠,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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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于一侧扶手上,慢条斯理地说:“尚书还有什么证据,一并呈上来吧。”

众人这时歇了声,都看向了礼部尚书。

秦执看目前形势,满腹疑惑,心下焦躁,向身后一个官员使了个眼神。那官员心领神会,悄悄从人群后潜出去了。

礼部尚书闻言让殿外恭候已久的“证据”们有条不紊地进来了。

礼部尚书一抬下巴,他们便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叙述自己的身世来历,个个的指出当经圣上乃外族私通所生。秦执沉着脸一言不发,丞相一派的人见状,纷纷开始反驳争论。礼部尚书一派的便也个个开始相争。一时之间争论不休,整个朝堂沸反盈天。

混乱之中,秦执阴郁地看向萧不言,萧不言见状,竟是一歪头,向他微微笑了一下。秦执一怔,看不清他匿于流苏之后的双眸是否真的含笑,只那刻薄地勾起些许的嘴角映入了他眼底。

回过神后,秦执只觉得更加糟心,仿佛有什么他从未料到的东西要浮出水面了。

渐渐的堂上声音小了下来,众人的争论似是已经进入僵局,现全都睁着眼看着萧不言等着他说出一二三来,反驳也好,,顾左右而言它也好,总是需要些什么来推进这场暂时还没硝烟的战争。

萧不言将腿放下,双手随意地搭在龙椅扶手上:“尚书有备而来,弄出这么大动静,是想要得到什么呢?莫不是想将我赶下这龙椅,自己坐上来吧。”

一片哗然。

尚书眉头一皱,高声说道:“自然不是,老臣服侍大齐多年,忠心耿耿,自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只是皇上既然身世不明,再者在位多年未有一丝丰功伟绩,百姓苦不堪言,实在是令我国子民失望。而臣前不久寻到了当年三皇子遗孤,小世子殿下流落民间多年但仍是才识过人,气度不凡。殿下有治世之才,还望陛下让位于世子殿下,还我大齐一位明君。”说着便假惺惺地作了一揖。

萧不言听着简直是要笑出了声,他兴味盎然地问:“真是好一番正气凛然的言辞,但朕若是不肯呢?”

“那老臣只能冒天下之大不讳,助世子殿下一臂之力了。为大齐千秋万代之伟业,牺牲臣之清白名誉,乃是臣应当的。”礼部尚书掷地有声,接着转身朝向殿外,震声道,“世子殿下,请!”

萧文镜听到殿内动静,整了整衣襟,长出一口气,大步向内走去。

身后礼部尚书自己养了多年的私兵拥护着他鱼贯而入,个个面露凶光,披坚执锐。

朝堂上非礼部尚书一党的官员几乎个个都目瞪口呆了,他们料想到今天会有一场恶仗要打,却没想到原本的口诛笔伐却是突然间动上刀枪了。

秦执简直是要疯了,原本平淡无奇的一天生出如此多的事端,此刻竟是直接起兵谋反了,而他却耳目闭塞地对此时毫不知情。

他一个箭步地冲上前来,高喊道:“礼部尚书意图谋反,锦衣卫护驾!立刻将他和那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世子拿下!”

礼部尚书随手抢过一私兵手上的剑,指天鼓舞道:“臣非谋反,而是正我大齐之天命,此刻真龙天子已在,诸位随我一同将那外族孽种诛于我大齐剑下,以正我大齐!”

私兵随令而动,朝堂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两派相争下,置身事外的官员纷纷躲至殿侧,既不想殃及自身,又想要了解局势好及时站队。

萧文镜站在礼部尚书的后边,望向从龙椅上站起来的萧不言。萧不言发觉萧文镜的目光,向他比了个鼓励的手势,然后在锦衣卫和王安的保护下后撤了。

秦执看到萧不言后撤,想要跟上去问个明白。但此时堂中刀剑相向的两方将路完全堵住了,他手无寸铁,无法从中闯过。

这时乔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一行礼道:“丞相大人,此处危险,大人随我来吧,皇上在后宫等您。”

秦执知道这是常跟在萧不言身边的侍卫,他看了看萧不言撤去的方向,只好一拂袖子,转身道:“带路。”

乔奈带着秦执绕过叛军,从一条小路弯弯绕绕地走,最后来到了一座了无生气的宫殿,这是丽妃当年居住的宫殿。

外头喊杀声在此处已是听不见了,倒是鸟鸣声吵得人心烦。秦执看着这空旷的宫殿,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不待乔奈指引他进去,就自己大步走向了主殿。

乔奈看秦执径直进去了,不声不响地悄悄走了。

秦执大步踏入殿中,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萧不言并不在此处,回身一看,发现那侍卫也没了踪影,干脆进去一探究竟。此处久无人居住,但却一尘不染,显然是时时有人打扫。秦执走到书案前,案上多是一些金银首饰。其中混着一把女子用的小巧匕首,静静地躺在锦帛上也是锋芒逼人。

秦执直接略过这些物什,拿起了放置在一旁的信封。信没有封口,边缘因为岁月久远而泛黄打卷,里面的纸张也脆的仿佛多用力就要碎掉。

见信如晤,吾儿不言收到此信

秦执一见此话,将信翻至最后一页,果然见落款处为“母伊那朵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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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

秦执一挑眉,不明白萧不言为什么要把他母亲写给他的绝笔给他看。他将信翻回第一页开始从头看起。

手上信纸翻过一页又一页,不多时这不长的绝笔信遍到了头。秦执起初探究的表情变得震惊不已,信纸被他攥得起了裂痕。

“嗖——噗”

“咕咕唔——!”有鸟被流矢惊起。

秦执猛地一抬头,发现叛军已然是攻入后宫了,那支流矢直插入庭中枇杷树干,箭尾嗡鸣着。

隐隐有喊杀声传入耳,秦执将手中信纸潦草地交叠两下收入袖中,快步走出这丽妃旧居,向最嘈杂处去了。

“你三岁时我才将你从宫外接回,宫中虽然华贵,但不知将你带到这深宫中对你而言是好是坏。”

“我为我与齐国皇帝之子取名为执,不仅是要我自己铭记执念,也希望你能不忘你的母国和生父。”

“虽非我愿,但稚子终归无辜,我将他托付于我陪嫁侍女,乃是我亲信,若你以后行有余力,也可暗中帮衬你弟弟。”

“若早知我无法护你长大,不如干脆将你留于宫外,任他萧家人如何争斗吧。”

信纸被秦执攥在手中反复摩挲,其上话语如重锤般将他砸地一片混沌,忽而又化作萧不言在讽他多年来的筹集计划到头来是一个笑话。

信上虽未言明,但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那个只是为了将自己与心爱之人的儿子换回身边而不得已生下的孩子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秦执愈走愈快,愈走愈快,仿佛顷刻间,便走到了萧文镜面前。两把枪“锵”地一声交叉挡在他身前,萧文镜惊愕地看着直愣愣冲到他面前的秦执。

被挡下后,旁边的礼部尚书欲令人将他控制住,萧文镜却摆摆手拦下了。

直到这时,秦执才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垂下眸子盯了会地,然后状若无意地整整了衣襟,拱手对萧文镜说道:“世子殿下,如今大势已定,没必要再行逼宫之事,此举对殿下声誉百害而无一利。不若将兵撤去,由臣为陛下送去一杯鸩酒,对外便说他自知身世败露,畏罪自尽吧。”

礼部尚书一皱眉,当即反对:“殿下,我朝丞相与皇帝关系匪浅人尽皆知,此时突然倒戈,实在是不可信,既大势已定,更莫要节外生枝的好。”

“非也,本殿下认为丞相所言极是,况且丞相乃心怀大局,为天下臣者,何来倒戈一说,就按丞相说的做吧。”

“这”礼部尚书还欲再劝,奈何萧文镜说完便走,顺带叫人撤了兵。周围的士兵们突然接了撤退的令,不知如何是好,个个转过头来看着礼部尚书。

尚书看着萧文镜离去的背影,又转过头看了看面色不豫的秦执,只好猛叹一口气,让士兵们不再往里攻,转为围守对峙。

王安托着两个托盘立在一旁,上面安安稳稳地摆放着两杯酒。

萧不言从金銮殿上撤出后就直接回了自己寝殿,直到刚才,等到了两杯毒酒端来。其中一杯是萧文镜送来的鸩酒,另一杯却是秦执派人送来的,二者说辞相同,均希望萧不言认清形式,为了自己的体面,饮鸩自尽才好。

萧不言不免觉得好笑,而更好笑的是,经检,秦执送来的这杯虽说是鸩酒,却与真正的鸩酒不尽相同。

王安将两杯酒往前送了送:“陛下。”

萧不言将萧文镜的毒酒送入口中,对王安说:“管他秦执送来的是什么东西,倒给那牡丹作花肥便是,还端进来作甚。”

“老臣怎敢擅自做主,不管是什么还是要给陛下看过。”

萧不言将杯子放回托盘,对王安挥挥手:“你退下吧。”

“是。”王安躬着腰退至殿外。

萧不言开始在自己寝殿内走来走去,一会欣赏一下平常很少注意的摆件,一会观摩一下墙上的名人字画。

直到脚步声响起,萧不言才将目光从面前的画中抽出,转身望向来人。那幅画跟其他名篇不同,上面没有署名,是他自己闲时画的一幅江南山水画,他实际上并没有去过江南,画上只有一片浓浓淡淡的墨色,简单模糊地勾勒出从诗中画中见到的江南。萧不言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秦执,突然发觉他换下厚重朝服后正好穿的也是一件墨色的长袍。

还未待萧不言作出什么反应,秦执便一把掐住了他脖颈,眼眸深沉地看着他。

萧不言倒是云淡风轻:“想不到吧,我是假狸猫,你才是真太子。”

秦执闭了闭眼,扼着他喉咙的手缓缓松开。

萧不言轻柔地将秦执的手移开,抚平了凌乱的领口。

“你什么时候查清楚的,看我笑话这么久,怎么样,很痛快吧?”秦执再次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狠狠抵在墙上,那幅江南山水被压得起了皱痕,“那么你现在这幅样子,又有什么目的。”

萧不言也不反抗,任他将雪白的腕子攥地发红,萧不言感受地到手腕上传来的细细颤抖。

“当然是黔驴技穷了,你知道我向来不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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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弄权。”

秦执并不理会他,继续问道:“我母亲与我说的那些血海深仇,其实都该是你的吧。我为此经受的苦难,也该是你的吧。”

“血海深仇确实该是我的,但你也清楚,宫里的生活同样不是一帆风顺呢,不然我何必找你同流合污啊,好弟弟。”萧不言瞟了一眼他的手腕,轻笑一声,“怎么,是气极了,还是舍不得我死?”

秦执被他陌生的称呼激地脑中一乱,猛地凑近,在他唇上凶狠地撕开一道口子,仿佛如此能让自己忘却他们真正的关系。猩红发黑的血缓缓流出,秦执看着那血说道:“是啊,既被气得要死,要给你喝毒酒。又有点后悔,或许以后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你更适合与我共赴巫山的人了。”

等那血将要顺着脖颈流至领口内时,秦执吻住了那滴血,再顺着喉结,下颚,一路回到唇上的血口。将他伤口抵开,吮吸着更多的血液。

萧不言能感受到血在被人吮吸着,他冷漠地将目光放在虚空处。待到秦执抬起头后,抓着他的衣领将他唇上沾染的血舔舐干净,带着浓厚的血腥气轻声问他:“我可是刚服了毒的,是想要跟我殉情吗?”

秦执将他推开,整了整衣领,评价道:“自作多情,我难道还能被自己的毒毒死不成。”

没了秦执的桎梏后,萧不言顺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

秦执还想再确定一下萧不言是否有毒发迹象,却莫名感觉到一阵眩晕,以为是药效果真顺着血传到了自己身上,或是终于被气昏了头,只好一甩袖子走了。

萧不言见秦执离去,摇摇晃晃地躺到床上静待药效发作。想到秦执走时身形有些摇晃,可能刚出去就得晕上个把时辰。没想到自己走前还能顺便毒一下秦执,心情更是好了些许。萧不言闭上眸子,不一会药效彻底发作,床上本就单薄的人彻底没了气息。

秦执出去后果然不太行了,昏昏沉沉地勉强走出宫,上了马车便直回了自己丞相府。到了府前,几乎是靠左右搀扶了进去。

等到秦执再醒时,听到的都该是萧文镜为萧不言入殓的消息了。

眨眼间新帝登基,朝廷官员大换血,先前只手遮天的丞相如今大权旁落。礼部尚书如日中天,但也有一股新兴势力与其暗暗相争抗衡。

民间百姓对先帝身世议论纷纷,更有甚者,对先帝与丞相二人多番揣测,茶余饭后皆是各种风言风语,层出不穷。新帝曾想对民间流言多加管理,但登基匆忙,朝中多事需要操劳,实在是有心而无力。

而在京城中的消息迅速传到大齐各地时,有一辆低调却华贵的马车跑在了他们前面,只在官道上留下了两道浅浅的车辙。

尘土喧嚣而上,裹挟这马车一路远去。

“公子,前面一座城就要到了。”车夫回身掀起车帘,对车内的人说道。

车内公子正闭目养神,闻言轻巧地“嗯”了一声,继而又说:“乔奈,你说我们在河边买座宅子住下怎么样?”

车夫闻言笑了出来:“好啊,买座大的,让王安当管家,他有经验。”

“哈哈哈哈——”

清朗的笑声混在马蹄车彀声中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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