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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秋石茫然眨了眨眼。

你不在时,我不过是件死物罢了死物自无所谓忧愁苦痛之说,你也不必为此忧心。燕赤城微一摆袖,抬着头,清风拂面,目柔如水,走罢。

沿溪早有船候着,是只乌篷小舟,进了篷便站不直身子。

衣袂摩挲,不知为何气氛有些微妙,他二人背抵着背坐了,谢掌门垂着头,随手玩着耳后的发丝。

指尖不觉间扫过脖颈与耳廓相接的位置,只觉有些发烧似的烫。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这船好像不是南地的样式。

江南那儿走商运来的。燕赤城道,昨夜贡了好些茶在天神庙,我便多留了一只在此接应。

谢秋石觉得好笑:你们神仙竟然真的会吃自己的供奉。

燕赤城声音低沉:你不也是我的供奉?

谢秋石隐约听出那暗含的笑意,心头一痒,问道:你那时搜罗这许多美玉宝器做什么?

燕赤城道:为了找寻一件东西。

谢秋石唔了声,刚想追问两句,就听仙君忽道:我平素喜爱收藏美玉,正如祝百凌一贯喜欢收集机关。我曾见过她制造的一种七巧金水珠,平时看着如珠宝首饰无异,一入水中,却能化为一件极锋锐的兵刃,将过往之人绞为肉糜。

嗳?谢秋石笑道,你忽然说这个做

他话只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嘴仍半张着,耳中却隐隐辨得细弱的气泡声。

唰的一声,劲气破空,正在此刻他疾步后撤。

方才所坐的位置处闪过一道银光,看不清兵刃为何,也看不清从何而来,指向何处。

唯有一缕发丝,在半空中忽然被斩作了两截!

第55章 鱼水真姻缘(二)

这是什么?!谢秋石瞧着地上半截落发,低呼道,七巧金水珠?

他凝神细看,侧耳静听,溪上只有流水潺潺、清风徐徐之声,四下却杀机四伏,锐意逼人。

谢秋石道:我倒是没见过这种半点声响也无的暗器

他话音未落,衣袖便被人用力一扯,整个人往后一倒,与此同时,又是唰一声响,只觉左颊一阵刺痛,一股凉凉的东西顺着脸侧淌下来。

燕赤城已将他拉至怀中,他抬头,呆呆看着仙君,死鱼般翻了翻眼睛:燕赤城,我是不是破相了?

仙君瞥了眼那丝线粗细的伤口,无奈一叹,手指抵着他的耳朵虚弹一下:听水声。

谢秋石一怔,恍然大悟:仙器无声,用仙器的人却有声说着他探出手腕,单手成诀,冲船底一打,清喝一声:着!

水底浮起一缕细细的血丝,谢秋石尚未来得及开心,身后的仙君蓦将他压在船板之上。

谢掌门哎唷一声,刚想开口说几句浑话,就听叮铃一声,那不可寻觅之物打落了燕赤城头顶的玉冠,仙君一头长发如泼墨似泄下来,兜头垂了他一脸。

谢秋石鼻尖一痒,别别扭扭地打了个小喷嚏。

不止一颗。他道,大妹子财源滚滚,好本事。

他二人一躺一靠蜷在小小的船篷中,乌篷船兀自顺流而下,谢秋石在听水声,却总有几刻岔听成了仙君的心跳。

仙君似是觉察到他的分神,垂眼看他,鸦睫漆目,瞳中深绿如点点烛火,只见那烛火一闪,燕赤城忽反手抽出袖中之匕,飞快地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哎谢秋石大惊,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只见仙君手腕一振,血雾一扬,在他眼前晕开,继而船篷间徐徐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色细线,丝股交缠,缘着轴线分岔疯长,竟如蛛网般将这船篷缠绕得严严实实!

谢掌门神色一凛,拿衣袖往上一拂,麻衣布料簌然破碎,草灰似细细碎碎洒落一地。

好毒的功夫谢秋石喃喃,缠丝结茧似的,若是越收越紧,神仙也难逃一死。

燕赤城挑眉:可要我

谢秋石当即打断了他,抓住他的手腕,朝那伤口重重一按:堵着你的伤,堂堂仙君天天割手,可别把一身血都流尽了。

他嘴上说着话,脸上早已挂了冷笑,他抬脚往船板一踩,只听木料咔嚓崩裂。

像是寻得了什么乐子一般,谢掌门锦靴抬起,运足了力一脚往船沿之处一挑一踩一顶,整艘船哗啦一声倒翻过来,他二人随着那一顶乌蓬头朝下坠入河中!

河水霎时倒灌进船篷,那密布的丝线乱了一瞬,谢秋石双目雪亮,眼疾手快捉住那轴心的一股线,用力一拽,只听耳边一声闷哼,两个幽冥弟子硬生生被他从水下拖出来。

撒手!谢掌门喝道。

幽冥弟子双目圆瞪,他左手施力,水中人本就轻飘,两个女子被他拽向飘摇的丝网,衣袂摆摆,颇有飞蛾投网之势。

二人却面无怖色,靠近那钢丝刃网之时,一左一右,齐齐抬掌,往谢秋石天灵盖打去,竟是有意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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