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莱门口的灯光闪烁,聚集了很多人,有几辆摩托车,还有几个打扮潮流的型男靠着摩托车站着,路过博莱的门口,我总是忍不住瞧一眼。
我对这儿太熟悉了,在这里抓过太多人了。
途径博莱,有人冲我们吹口哨,我没理会,但他们的目标确实是我们,准确来说是旁边的杨骁,又是那几个,隔着一条马路,我能认出一个发色鲜红的男生,前两天他还和杨骁勾肩搭背在一起打球。
“操操操!败类和栋梁勾结在一起了!”红毛男在看到我和杨骁走在一起后,隔着马路大喊,过路人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带着疑惑的神情离开。
而我被他们拿来比较,拿来调侃,排斥感很快就涌了上来。
“哎哎哎,你不会要干他吧?!”那个红毛男生对杨骁大喊:“不兴打圈外人的,人家可是乖宝宝!”
其实讨厌是有理由的,你走在街上,什么也没做,却成为了别人口中逗乐的主角,你怎么忍得住不发火?我如果真的够乖,就该落荒而逃,而不是回了那个红毛男一声:“你晚上出来吃药了吗周志?”
我一说话,对面立刻沸腾了,拍手声,叫喊声,嘈杂一片:“好!不愧是干部,怼的漂亮!”
红毛男立马不服了,哎了一句,继续隔着大马路和我对峙,“吃了,吃他妈一瓶呢,还有什么疑问大干部?”
我懒得理他了。
杨骁扯着嗓子对红毛男说:“你安分点吧。”
红毛男不乐意,说:“这踏马又不是学校我安分个屁?爷跟那破学校半点关系没有了,不受你管了听到了吗温大主席?”
不知道哪儿戳到了杨骁,他听完竟然在笑,我听见了,忙回头看他,我的眼神相当不友善,杨骁发现我在盯他,马上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又对我做了一个“你请”的手势。
我根本就不想跟这群人打唇枪舌战,多少回都是白用功,这就是他们跟杨骁的不同。
杨骁看我这样,竟还安慰起我了,拍了下我的肩说:“别生气,他就是嘴贱。”
我白了一眼红毛男:“我比你了解他。”那些问题学生,哪里有问题我比老师都清楚。
杨骁敷衍地说:“是,主席说的都对。”
我一拳头想砸过去,被杨骁抓住了手腕,我愤愤道:“别跟他学。”
杨骁忙听话道:“行哥都对,行哥都对。”
真是一滩烂泥了。
我不指望说服他们谁了,就想赶紧走了拉倒,眼不见为净。
红毛男还没过瘾,提醒杨骁说:“杨骁,有一说一,这大干部你可碰不得,小心顾铭那逼带人干你!”
我看到杨骁走向了另一边,不知道他要干嘛,几步之后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扬起手冲红毛男狠狠砸了过去。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都能听到石块撞击机车的清脆声,这要是砸在红毛男的身上,不会轻。
杨骁下的是死手。
我听到他不耐烦地吼了:“叽里呱啦跟只鸭似的,操。”
红毛男在那边不淡定了,各种脏话都爆了出来,是对杨骁这一举动的控诉,实在不堪入耳,怎一个脏字了得?
这下终于清净了。
离开博莱,我站在路口,杨骁在系鞋带,我在等他。
他穿了一件卫衣,人很高大,衣服撑得起来,路灯底下,他的身形有点好看。
“你怎么跟周志认识的?”我问,周志是我的同届,比杨骁他们大。
杨骁说:“捣球认识的。”
果然如此,我说:“你跟他合得来吗?”
杨骁说:“能,只要他不说话。”
我笑了,这下真没忍住。
杨骁说:“有什么好笑的?”
我说:“他很讨厌我。”
杨骁说:“看出来了。”
我吊胃口说:“你猜为什么?”
这问题一点都不难,杨骁很快答上来,“你抓他了,很多次。”
“对,”我笑说:“每次都有他,我也不是故意的,谁叫他这么倒霉。”
杨骁道:“你心眼还挺坏。”
“不坏啊,是他自己不长记性,老在同一个地方被我抓,像你一样。”我和周志那些年,都可以写成一本书了,惯犯和逮捕他的警察的故事,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思路,明天可以考虑把他写进高考作文里,如果命题相关的话。
杨骁不乐意了,说:“谁跟他一样,他蠢得跟个猪似的。”
“你不是?”
“我那是……”杨骁解释一半不说了,摆摆手说:“行,我也是。”
我说:“本来就是,你比他还笨,他起码不是自投罗网。”
杨骁骂娘道:“操,我没话说了。”
莫名其妙地,我的心情变得很好。
我还考虑把杨骁也写进高考作文里,怎么编故事呢?警察惯犯和……警犬的故事?
抱歉,我只要一想到杨骁拿石头砸周志的一幕,就像我手里的警犬跑去咬犯人了。
好凶的一只。
原因是……犯人他袭警了。
我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
杨骁问我笑什么,我说没,我可不敢告诉他,我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怕是要得罪这只凶巴巴的警犬了。
待会我到了家,和杨骁告别,他站在我家小区楼下,夜深了,月光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了层银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