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幅样子也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哈迪斯躲回房间里,用家里的治疗仪冰镇嘴唇和舌头后,肚子里依然有种挥之不去的难受。不过说来也奇怪,虽然那四碗丸子很吓人,却仿佛很有营养,让他精神很是充沛。
当然想到唐亦禾要在下班后要继续算账,哈迪斯就忐忑不安起来,总有种不妙的预感,觉得自己还得表现得更有诚意一些。
边牧上次虽然被踹,但还是对从牢笼中救下自己的哈迪斯很忠心,一直趴在窗台上哈啊哈啊地冲着他摇尾巴。
也许是感受到主人忧愁,聪明的小边叼了一枝花送过来,汪汪直叫——这是它最近学到的新技能,收到花束的人类总是很开心。
哈迪斯接过它的花,伤春悲秋地扯下肥厚的花瓣,一片片撒向风中,若是有人经过估计会觉得这个画面特别特别文艺。
边牧:“……”
边牧急了,又叼来一枝更大的花过来,再次被不解风情的主人扯得只剩个蕊。
哈迪斯扯完第二枝,见手上空空的,不悦道:“再去叼几枝来。”
边牧眼中流露出心累的神色,这次叼来一整束,特地用两只爪子捧起来,只要不是瞎的都知道是献花的意思。
哈迪斯没有任何浪漫细胞的大脑才反应过来:“送花给他?”
边牧疯狂摇尾巴。
哈迪斯接过花束,那花散发出一阵阵令他晕眩的花香,顿时不寒而栗,觉得唐亦禾不可能喜欢——别人或许不知道,以为唐亦禾是个外表清瘦甚至有点柔弱的人,但哈迪斯无比清楚,农场主骨子里是个自大自恋、冷酷无情的男人,不可能会被这种东西打动。
他长叹一声,点着边牧的脑袋:“所以,这就是代沟,你不懂他。”
一边说一边继续扯花瓣,转眼间一束鲜艳欲滴的鲜花成了枯枝。
哈迪斯正要扔掉枯枝,突然灵机一动——汪,有办法了!
“快,快去给我捡一捆树枝回来!”哈迪斯兴奋地搓着手,觉得那个方法绝对够诚意,一定能打动铁石心肠的农场主!
·
晚上八点半,唐亦禾收工回家,没看到哈迪斯的身影,以为他害怕惩罚躲起来了,也不甚在意,一边解围裙一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就见黑乎乎的房间里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突然闪烁,着实把他惊得后退小半步。
那眼睛眨了眨,却不容许他后退,紧接着熟悉的大尾巴就绕了过来,强势把农场主的腰卷紧,轻巧把他又卷回房间,一声低低的狼嚎响起,激活了房间的感应灯。
光线大作,泛着绿光的眼睛才转为剔透的紫色,熟悉而久违的大狼狗正乖乖蹲在地上,冲着唐亦禾甩了一下尾巴。
唐亦禾自然对它这个形象是很喜爱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可是刚要顺着它伸过来的尾巴摸上去,立即又怪异地想起它其实是“他”,再怎么可爱,骨子里都是一个比自己还高还壮、年纪还小几岁的臭男人。
心里阴影面积一下子变得有那么——————大!
哈迪斯见他不来摸自己,有些焦急地站起身,爪子挠了挠地毯,然后掂了掂背上的东西引起他的注意。
唐亦禾这才看到小哈油光水滑的后背上捆着一些小树枝,出于职业习惯他下意识地问:“干什么?果木烤狗肉吗?”
这倒是道名菜,往鲜鸡鲜鸭的肚子里放入新鲜的蔬果,底下架起苹果木或者其他水果木搭建成的烤架,以文火熏烤,最后喷火枪高温喷出一层酥脆表皮,蘸着百香果和辣椒粉调制的酱汁,别有一番风味。
烤狗肉虽然没试过,但原理一样的……
“汪!”小哈顿时惊恐地瞪圆眼睛,耳朵尖都抖了起来。太恐怖了太恐怖了!他不止是个骨子里很骄傲的男人,还是站在生物链顶层的屠夫!
“是、是负荆请罪!”哈迪斯为保住小命,声嘶力竭地反驳。
唐亦禾:“……”
哈迪斯小心翼翼地转头用嘴扒拉下后背的一根树枝,叼在嘴里走过来,然后把树枝递给农场主。
那枝条很软很细,就跟鞭子一样。
唐亦禾愣了一下,终于是被他的“识趣”逗乐,忍不住接过来,揍了他一鞭子。
其实力道很轻,而且哈迪斯皮厚肉糙根本不觉得疼,但他小时候因为实在太皮没少挨威拉揍,经验丰富,知道若是想快点结束体罚就要叫唤两嗓子。
反正在农场主面前承认自己是那条傻狗已经颜面尽失,哈迪斯也不在乎了,干脆利落地嚎了一句:“嗷!”
“叫什么叫?”唐亦禾没好气地拍了拍那颗拱过来的毛茸茸的大脑袋。
哈迪斯:“你打了,可以原谅了我吗?”
“闭嘴,谁准你说人话?”唐亦禾心里有股闷火,“以后这个形象只能汪汪。”
哈迪斯:“……”
训斥完后,唐亦禾心头那股违和感依然挥之不去,他毕竟是21世纪穿越过来的人,光接受兽人这个设定就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更别说接受自己的宠物其实是个兽人,没有马上拂袖离去,已经是他的温柔了。
哈迪斯不懂他的困扰,感到有些委屈,但当下任务是赶紧让农场主赶紧翻篇。唐亦禾吃软不吃硬,所以哈迪斯故技重施,模仿自己失去记忆时的举止,绕在他身侧,时不时蹭一下他裤管,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身上还穿着在店里的那套马甲小西服,大腿上有一点甜甜的奶油渍,哈迪斯强忍冲动,没有放肆。
唐亦禾被他蹭得神情终于有些软化,忍不住蹲下来顺了顺他的毛。之前被烧焦的发梢已经养回来了,现在的小哈又油光水滑,连后背的毛手感都很松软,让他满意地又摸又抱。
小哈全程呜呜,一点人声都没发出来,唐亦禾恍然间觉得小哈还是小哈,把哈迪斯本人忘到九霄云外,差点要当他的面换衣服。
幸好脱衬衫时,唐亦禾刚解开扣子就看到小哈的耳根发红,立即意识到自己以前没少在他面前衣衫不整,顿时脸一黑:“出去,我换衣服。”
等换上柔软的家居服唐亦禾才打开门,当然看到哈迪斯已经恢复人形,乖巧等在门口时,他足足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不让我那样子说话,那我这样子可以说了吧?”哈迪斯小声问。
唐亦禾瞪着他,却还是把人放了进来。他走进门的瞬间,唐亦禾脑中只有一个词——引狼入室,名副其实的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