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内心深处,张青云不太愿意干这种作秀的事,但是秦卫国有言,这是政治任务,由不得他不愿意,愿意不愿意都得去见一见这个将死之人。
监狱方面早就接到了消息,知道今天有重要的人物到访,监狱长亲自率人过来迎接张青云,众人簇拥着他一直到顾润秋所在的监房。
这是一所单监,一共大约15平米,一张床还有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有书和报纸,张青云进去的时候顾润秋正坐在床上发呆,他一见到张青云,整个人如遭电击,立马从站了起来。
张青云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坐,这是跟随记者开始摄像,张青云皱皱眉头心中突然不舒服,道:“摄什么?这个影像能有价值吗?”
记者有些发愣,但是张青云这么大的领导不让摄像,他们也不敢违背,只好把肩上的机子放了下来。
张青云眯眼看着面前的40多岁的中年人,此时还是秋季,天气并不冷,但是这个房间有些凉意了,顾润秋穿一件单衣在身上有些发抖。
他这个华东黑道的头号魁首,已经没有了昔日的顾盼威严,嘴唇掀动了半天,没吐出一个音。
“顾总,姑且这么叫你吧”张青云淡淡的道:“在你想来,我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把你怎么样的,是不是?不过终究还是你料错了,你低估了人民的信心……”
顾润秋眼睛瞟了张青云一眼,道:“书记说得在理,是我低估了中央扫平华东的决心,书记顺势而为,我罪有应得。”
张青云脸色一变,心中有些生气,顾润秋的话看似低声下气,其实内心却是不服气的,而且张青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是正确的,如果不是中央有扫平华东的决心,张青云不可能有机会把顾润秋扳倒。
身为一市市委书记,面对这样的问题,张青云还是有些难堪,不过他很快便道:“华东之所以有问题,走私是其中的重要方面,如果华东清明一片,也不会有什么决心可言。这是个辩证关系。
我今天过来并不是来讨论这个问题的,就是见见你,你不是说在行刑前要见我吗?今天我就来了,你有什么话要说?”
顾润秋深吸了一口气,神态反倒没有了先前的拘谨,开始慢慢忏悔自己的过错,最后泪流满面的道歉。张青云皱皱眉头,心中一阵厌恶,去意顿生。
顾润秋突然道:“书记,您等一下”他哆哆嗦嗦,从脖子上解下一块玉佩,道:“书记,我顾润秋今要赴死,我无亲无故,我所有一切也都是非法所得,唯有这么玉佩传自我的母亲。
我母亲从小疼我,希望我做个好人,可我终究还是辜负了他的希望。这枚玉佩我不想其沾上我罪恶的血,所以托您给我带出去……”
“放肆你当张书记是什么人?还帮你办这等事?”同行的黄海市公安局一名副局长瓮声道,看来这位仁兄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了。
顾润秋恍若未闻,手上依旧托着东西不动,脑袋耷拉下去看不到其神色。张青云皱皱眉头,准备离开,突然心中一动,伸手将那物拿了过来,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既还有一点良知,我就帮你完成最后的心愿吧”
“谢谢”顾润秋声音平淡,张青云想从其神色中看出一点端倪,不过终究没看出来。
顾润秋此举可谓诡异得很,给张青云这样一个物事,莫名奇妙。但正因为这个莫名其妙,张青云接受了他看似荒诞无礼的要求。
张青云前前后后见顾润秋只有十分钟左右,这中间说话的次数很少,张青云出来就拿着那个脖子上挂的玩意儿。在回来的车上,张青云仔细琢磨这块东西是不是有什么古怪,可是良久他看不出端倪来。
这个玩意儿像是一块血玉,玉殷红,里面有丝丝红线,有一根红线很粗,很显眼。玉是红的,外面的线也是红的,非常的协调漂亮,但是仅此而已,并没有异常的地方。
最终这枚东西他还是没留在手上,也他没交给专案组,而是把这东西交给淮阳市公安局,让他们通过技术手段来检查这枚东西是不是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对这件事他并没有在意,可是在第二天,公安局新任局长向他汇报,这块血玉里面藏了一串数字,特别像是密码。张青云连忙命令他们继续跟进,重新清查顾润秋被封产业和财产。
终于几天以后,淮阳市公安局在顾润秋别墅的书房地下面,发掘出了一个巨大的保险柜,保险柜的密码和玉中的数字吻合,柜子打开后里面放了足足价值一个多亿的金条、钻石和珠宝,顾润秋这个老鬼,在最后的时刻又多了一笔不明财产。
不可一世的顾润秋就这样完蛋了,他罪恶的一生注定在此刻就要成为过往,他能够在行死前把最后的深埋的珠宝交出来,也真应了人之将死真有点忏悔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