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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知何时来的,大半个身子隐在伞下。他甚至穿着整齐的西装,锃亮的皮鞋踏在泥泞的地上,溅起的雨水喷洒在那崭新名贵的鞋面上,完全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站在大门口良久,半晌才离开,回到了那辆停在旁边的黑色车辆上,安静的仿佛立在雨幕的黑色幽灵。
原也透过雨幕沉默的看着,手上握着马克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继而半垂了眼,黑色的刘海散下来,挡住了他的神情。
他沉默的将杯子放置在桌上,上面还有着刚盛好的粥,软乎乎的冒着热气。他却并没有拿,转身缓缓进入了房间:
室内的温度并不高,但是算不上冷寒,可男人却紧缩在柔软的被褥之中,半张脸都埋在其中,深深嗅着其中的气息,高热让他面上涌现一些疲态,红晕涌现在面上,就连耳垂都红透。只他却深感满足似的,眼中露出餍足之色,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便急慌慌的爬出来,手掌膝盖都撑在被褥之上,腰肢却柔软的下塌,头仰起,当那人过来之时,便贪恋的吸取他温暖似的整个人都黏了上去。
不似犬类热情却又畏惧似的等待着对方的指令与许可,他的脸颊肆意的在那恋慕的身体上蹭动,面上红晕更甚,他的喉咙里不住的发出的舒服的咕噜声,身上倚着的未动,良久,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继而举起,顺着鸣瑞的脸侧向下,未了捏住了他的下巴,抬起,鸣瑞便顺从的抬起脸,面露痴迷臣服之色。
他的身上分明还带着红艳的痕迹,昭示了一切淫荡疯狂的情事,四目相对间,他的目光甚至再一次露出渴求之色,贪婪的再度祈求着那带有疼痛意味的快感。
可是原也低下头,低声叫他的名字:
“鸣瑞。”
“……”
被捏住的脸骤然一僵,那触感传递入原也的手指尖。
他显然惊慌极了,黑长的睫毛微颤着,瞳孔微微收缩,竟是不敢再直视,他不住的吞咽着口水,想要瑟缩,只是下巴捏着的他的手指一寸未让,反而牵扯着向前,更深的望进那黑色的眸里,他看着眸中的自己躲闪着,清晰可见的惧意。
他害怕这个名字。
甚至不自觉的摇着头,试图否认一般,只是下一瞬,抓着他下巴的手边收紧,注视着他的那双黑色的眸沉下来,鸣瑞看不清里面的情绪,这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慌张。下意识的还试图用以前的方法撒娇般的蒙混过去。
只是这一次不同。
没有多少时间了。
原也静静的看着他,直到手下的安静下来,不再像是刚才般惊慌,他再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鸣瑞。”
鸣瑞缓慢的眨了一下眼,面上似乎呆滞了,只是最终,在那双黑色眼睛的注视之下,他还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喵。”
原也手指微松,轻声道:“乖孩子。”
他知道他的名字。
甚至家庭,亲人,乃至于性格,喜好……他全都知道。
因为他曾经是他的患者。
……只是父亲那一辈曾经交好,他曾经听过他,陈家的长子,从小便被寄予厚望,他也确实优秀,在名校毕业之后便在国外经营着他父亲的公司,于前年回国,决定在国内扩展子公司,几乎从未出错。只是这么一位天之骄子,却患有奇怪的心理疾病。
——他有极严重的妄想症。
他会当自己是身边的其他人,或是佣人,亦或是自己的弟弟,他扮演着这些角色,无法自拔。刚开始只是短暂的,甚至别人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可随着症状的加重,甚至连他久未见面的父亲都得知了消息。
这显然并不是什么好笑的玩笑。
而原也是他第一个心理医生。
不仅是因为他的优秀,还因为他是世交之子,口风严实。这般情况显然传出去有损公司的名声,毕竟一个拥有精神病当决策人的公司很难有说服力——原也便这样见到了张鸣瑞。
很难将妄想症与他挂上钩,他看上去精神奕奕,名贵的定制西装贴合在他的身上,五官并不算俊秀,但是那双黑色的眸却总是洋溢着笑,亲切温和,似乎全然没有问题。他坐在椅子上,微笑的自我介绍:“原医生,第一次见面,我是张其瑞。”
张其瑞,是他弟弟。
症状的确是不清,原也淡淡的想。
张鸣瑞陷入妄想的时间有长有短,身份不一,他前面还是阳光积极的张其瑞,下一秒又会变成冷淡到甚至冷漠的模样,那是他的父亲,张显宗。
真正的张鸣瑞却很矛盾,他与原也叙述回忆自己的以前的时候,面上总是笼罩着一层阴郁却又柔和的味道,很容易害羞困惑,却又非常自信胆大,他的一切都充满了矛盾与尖锐的冲撞,将整个人割裂的一塌糊涂。
他信任原也,将一切都告知于了他,陷入妄想去替代别人的时间也逐渐缩短,情况在意想之中逐渐好转。但是同样的,渐渐的,在注视着原也的目光之中,那股情感也逐渐的浓郁了起来:那是信任与爱慕,仿佛一眨眼,那浓稠的爱便要
', ' ')('从那双蜜糖般的眼睛里滴下来。
可是不行啊。
原也无法回应。
他垂下眼,再一次对上了那双充满爱慕与痴迷的眼睛:
他不能爱上自己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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