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指着岸边的大石头,“坐下!”
屁股顺势坐下,抬头笑道:“是,是,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五千块一个小时?聊什么呢?”
“给我唱首歌!”明朗躺在草地上,双手枕在后脑上,双脚交叉,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我五音不全!”屁股有些汗颜,“要不,给你耍一套伏魔拳?”
明朗一个鲤鱼打挺跃起,一把抓住屁股的双手然后一个过肩摔,干脆利落地拍拍手,嗤笑道:“伏魔拳?练家子啊!”
屁股心有不甘地道:“说好聊天五千的,要是做沙包可就不止了!”说完,他揉揉肩膀,道:“我去拳馆做人肉沙包也不止这个价钱的!”事实上,在拳馆挨打才一千一个小时,而且一天也只能做一个小时,也不是天天可以做,得轮。
“就你这小身板还能去拳馆做人肉沙包?”她鄙视地打量他,用手一扯开他的外套,只见后背脖子手臂等处处都是肿起来的瘀伤,她有些诧异,“你之前说的一万块的任务就是挨打?”
屁股急忙把衣服穿回,“挨打可好赚了!”
“你为什么不去正正当当打工?现在找份工作多的不说,两三千总有啊,够养活你自己了吧?”明朗睨了他一眼道。
“我还得养我爷爷呢,养老院一个月要一千二,我爷爷还病着,没有社保,自费医疗,两千块哪里够?”屁股怨气十足地坐在大石头上,又用手揉揉肩膀的瘀伤。
“你家人呢?就你负担你爷爷吗?”明朗问道。
“我爹妈丢我在街头,是爷爷捡我回去的,谁管他们是不是死光了,我反正也不想找回他们!”屁股哼道,风吹着他染了金黄色的头发,凌乱得跟鸡窝一样,他吐口水在手心上抹平,“我在拳馆要是一个月能开十天,也有一万块了!”
“去,你能挨多少顿?赚来的还不够给医药费呢!”明朗瞧着他的小身板鄙视地道。
“先熬过这阵子啊,我爷爷要做手术,眼睛快看不见了!”他有些忧伤地道,“本来早就该做了,但是我一直都没赚够钱,一拖再拖,现在他的眼睛已经很不好使,只怕再过俩月就要瞎了!”
“也不知道你说真还是说假!”明朗一副不相信他的样子。
他猛地抬头,涨红脸争辩:“我骗你做什么?骗你也不会施舍给我,我屁股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可我绝对不会拿我爷爷的病来诳人!”
“好,你带我去看看!”同样的身世,让明朗心中生出一丝怜惜来,她的心肠已经冷硬了许久,却在临死前良心发现,竟学会了对人好。
驱车直去湖心养老院。
一路上,屁股一言不发,直到将近下车的时候,他才厚着脸皮道:“刚才陪聊的钱能不能先给我?”
“十分钟不到,能有多少钱?”明朗斜睨了他一眼,把车缓缓驶进养老院的大门。
“这,没有五千,一千总有吧?”屁股低声红着脸道:“先应急!”
“应什么急?”明朗声音微微扬高,“该不是之前给那一万块还没交院费吧?”
“交了交了!”屁股急声辩解,他声音越发低了下去,“只是上次我拜托全哥儿给我爷爷炖点明目的汤水,是要另外给费用的,上次没给,这一次见到他,只怕他要问我了!”
明朗有些意外,“想不到你这混小子还有点孝心!”
屁股眼圈红了,“我什么都做不了,阿公辛苦了一辈子,老了,也没能享福!”
明朗沉默了一下,记忆中那老人的面容越发清晰。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再寻不到他,只怕今生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她从钱包里取出两千块,递给他,道:“下车吧!”
两人下车沿着小石子路走上去,迎面走来一位白发老妇,她一见屁股就急道:“小皮,你怎么才来啊?你爷爷今早晕倒了,送去医院现在还没回来,院长说打你电话,你电话欠费了!”
屁股脸色一变,“晕倒了?怎么会晕倒的?在哪家医院?”
“全哥儿说在铭心医院,他刚才回来过,现在又去了医院!”老妇道。
屁股一转身,哀求明朗道:“姐,求求你送我去医院!”
明朗见他着急,也不耽搁了,道:“上车吧!”
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刚进急诊室,屁股便看到全哥儿拿着一叠单子往里走,他急忙冲上去,“全哥儿,我阿公怎么样了?”
全哥儿是个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短头发,脸上长满青春痘,他见到屁股,有些生气地道:“你电话怎老打不通?找你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