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我来做这个案子,还会有另外一种解决方法。”
“什么解决办法?不用还 20 万吗?”
“嗯。”江向怀笑意淡然,还没等陈志高兴,他就继续说,“因为是私下谈条件,周律师顾念着大家同乡情谊,已经做了退让,但我不是南日县的人。”
他拿着周织澄准备的材料,指着那条人民法院指导意见说:“非法同居关系财产分割按一般共有财产处理,也就是按各自出资比例分割,谁当初出了多少钱,占多少比例,现在也分割走房子多少比例,也就是周律师现在处理的方式。”
众人都看着江向怀。
陈志:“那还不是要贪我家房子!房子现在有多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那也是我家的林桃应得的,她当时出钱买了这个房子!”蔡兰说。
江向怀又往后翻了一页,后面是周织澄整理的陈飞和林桃办完酒席后,两人的同居财产情况,他说:“如果是我来做,我就会主张这套房子是他们共同共有,也就是房子分割必须一人一半,因为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林桃和陈飞两人的财产混同,陈飞一开始也认可两人是夫妻关系,他在外赚的钱都给了林桃存,林桃在县城鞋厂拿手工回去做,钱也都打入了那张银行卡中,他们的财产是没有区分的,就算陈飞买了房子后,也间歇会给林桃打生活费赡养老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别拿你城里的这套跟我扯,我不懂!”陈志听了这番话,开始气急败坏地跳脚,“你这什么黑心律师?还房子一人一半,凭什么?她就出了 20 万,不到五分之一!”
就连方婷婷都着急了:“这怎么可能?陈飞,你死人啊,赶紧说句话!”
陈飞依旧沉默,他坐在两个女人中间,明明已经为人夫,即将为人父,却始终只想为人子,躲在了他父亲的背后。
周织澄明白江向怀的用意,是一种惯用的谈判谋略技巧,诉讼律师的战场也不只是在法庭上,事实上,在大多数普通人生活中很多琐碎的争执,少了法庭的严肃,私下的谈判反倒能得到好结果。
“还有彩礼钱,如果你想争取要回来,也是建议你去找个律师起诉,但法官支持你这个诉求的几率比较小,法官关于彩礼的审判需要考虑公序良俗,南日县的法官清楚我们本地风俗,办了酒席在我们这的认可度可比领证来的有用,是不是大家都认为林桃才是陈飞的妻子?而且他们认定‘结婚’的时间是九年,而非九个月。”
法官会如何判,他们谁都不清楚,但眼下周织澄必须这么说。
“所以,我们这边的诉求也是退让了之后的,彩礼钱我们不会退,两人同居期间购买的房子,我们也不会要一半,只要林桃出资所占的份额,她出了 20 万,确定她占了 19.4%的产权份额,房屋产权归属于陈飞,按照现在的房子市场价,你们应当折价补偿给林桃 303644 元。”
江向怀倒是打定了主意扮演“人渣”律师,毫无底线的模样,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让陈志和方婷婷有些犹豫了起来,现在如果不屈服于目前利益,是不是就要付出 70 多万了?
陈志又吃相难看地想起了五金:“当时为了结婚,我们给林桃好多金首饰,还有这几年,我老婆也给林桃买金手镯了,还给我们吧。”
林桃目光空洞,眼泪扑簌簌地落下,眼圈通红,她紧紧地咬着牙,毫无血色,她忽地走过去,扇了陈飞一巴掌,她显然从未打过人,连这一巴掌的力道都不大,方婷婷反应迅速,护着老公,直接就推了林桃一把。
林桃狼狈地摔在地上,但所有人跑上去护着的都是方婷婷,因为她怀了陈家的孩子。
林桃声音沙哑绝望:“陈飞我真的看错你了,出轨分开我都原谅你了,但你真的要让我们这么难堪么,我们的九年抵不过这些东西么?”
周织澄胸口起伏了下,去扶起林桃,她说:“这种五金赠送在法律上一般认定为赠与,不支持讨回。”
就算再生气,她也声音温和:“陈叔,我们都是街坊邻居,你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林桃是个怎么样的女孩,你心里也有数,真的要做到法庭相见么?是她不想领证的么?不是,如果可以,她现在都愿意跟陈飞去领证,你也知道这是在闲言碎语特别多的小县城,她的九年非常漫长,从 20 到 29 岁,她勤勤恳恳照顾你和阿婶,街坊邻居谁不夸她一句?你也是有女儿的人,有没有想过林桃在经历这件事后,还要遭受多少非议?”
陈志神情犹豫。
“至于重婚,如果林桃现在不离开你们家,继续和陈飞在乡镇以夫妻名义生活,那陈飞就构成重婚罪了,十有八九是会判下来的。”
陈志有些慌乱:“可是林桃九年都没生育,在我们县城,很多人都是先办酒席,怀孕生子了才补结婚证啊,大家都是这样。”
赵延嘉忍不住“嘶”了声:“这么落后封建的吗?”
“已经在改了,现在很少会这样。”叶白也很无奈。
周织澄又看向陈飞,他怕得不敢抬头。
她说:“陈飞,你也 29 岁了,给你未来的孩子做一个榜样吧,自己勇敢面对,别再躲在你父母背后。你当初和林桃在一起,就是为了生孩子么?林桃和你恋爱加结婚的这么多年,连这些钱都不值得么?如果这九年,她在你家当全职保姆,都不止只有这些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