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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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裴延帮她把所有事情都摆平。

裴延要开车,把购物袋递给江昭意,江昭意单手抱着,小口吃着手里的三明治,偶尔觉得有点噎,便喝一口酸奶。

食物吃完,江昭意觉得手心黏答答的,找裴延要纸巾,裴延开口:“袋子里有。”

江昭意打开购物袋,正要找纸巾,动作被那堆花花绿绿的方盒顿住,然后面不改色拿出纸巾擦手,缓缓出声:“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多吗?”裴少爷扬眉,懒洋洋地笑,没个正经,“一天一盒,一个月就用完了。”

“……”

回到青山壹号,江昭意拎着袋子下车,裴延牵着她手往电梯走,按了上行键,又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放在江昭意掌心:“吃颗糖,心情会好点儿。”

江昭意垂眸,一颗圆滚滚的,亮黄色包装纸的橘子糖静静躺在她白皙掌心。

橘子糖包装很眼熟,是她少年时常吃的。

后来停产就没再吃过了。

江昭意剥开糖纸吃糖,舌尖抵住糖果,熟悉的橘子糖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唇齿蔓延开,又像是回到那个夏季,酸涩的、微甜的少女心事跌撞而来。

高中时的江昭意有很严重的低血糖,但经常忘记带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校服兜里、抽屉、书包夹层……凡是能塞东西的地方,都会装满橘子糖。

给她放糖的人,好像能预料到她什么时候会吃完糖,总会在关键时间补上。

电梯门从两边打开,江昭意想起往事,弯了弯眸,和裴延说:“以前读书时,我口袋里总会被人塞满这个糖,后来停产,就再没吃过了。”

裴延牵着她往里走,倏地,偏头看来,一双黑眸在白炽灯下各位深邃,“糖,是我放的。”

高中时,为了第一时间给江昭意补上消耗完的糖果,裴延还收买了她的同桌。

谁料十八班班主任是个爱给学生换座位的人,高二一整年下来,裴延收买过的江昭意“同桌”,两只手加在一起,都数不过来。

江昭意一怔,旋即又笑出了声,问裴延:“这个糖已经停产很多年了,你怎么买到的?”

“这有什么难的?”裴少爷扬了扬眉,语气颇为得意,“我找人联系了生产糖的老板,购买了配方和加工厂——”

他顿了顿,低眸看她,眼神缱绻又温柔:“只要你想吃,它就不会停产。”

橘子糖的酸味完全褪去,余下是全是甜意。

江昭意眼睛一点点发酸,问他:“为什么要买下来啊?”

“我总想着——”裴延牵紧她的手,感受彼此掌心相贴的温度,看着江昭意眼睛开口,“有关你的记忆,我都得一一保存下来。”

无论是橘子糖,还是绿发带,只要和江昭意有关的东西,裴延都想留住。

那时的少年想的很简单,留不了她的人,留下一点儿有关她痕迹的东西也心满意足了。

江昭意视线被弥漫的雾气模糊,她努力睁大眼,去看清裴延的脸,从凌厉深邃的眉眼,到唇,再到彼此对视的眼睛,然后踮脚吻他。

橘子糖的甜意在彼此唇间消融。

“都留下来了。”江昭意喃喃。

无论是那颗又甜又涩的橘子糖,还是那轮月亮,早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青稚时代都留在了少年身边。

七月一到, 平京气温如坐火箭般上升,平均温度直逼四十摄氏度,人走在街上, 火辣辣的太阳照下来, 只觉那瞬间就要被烤熟了。

学生放假回家后, 江昭意就彻底闲了下来,每日除了去工作室处理事宜,就是在家练琴, 或偶尔应裴大小姐的约,和她一起去下午茶。

祝诚济和宋白敏的事只在被爆料第一天闹得沸沸扬扬,后面一段时间再无其他消息。

江昭意曾私下和江霁风联系, 询问阿公那边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江霁风没正面回答, 只微妙地透露出江学名有意让祝诚济和江舒慧离婚。

江舒慧两人离不离婚,江昭意浑然不在意,只当耳旁风听过, 便不放在心里。

周六, 江昭意打算去申城探裴延的班,收拾好行李要出门, 手机铃声不应景响起, 她拿过一看,是阿公打来的电话, 立刻接通:“阿公。”

江学名嗯了一声, 声音很是疲惫:“阿昭,来丽景别墅一趟。”

丽景别墅是江舒慧前几年为江枝意买的房子, 目的是为了让她日常工作更方便点儿。

江昭意不知道江学名为什么让自己去丽景别墅,但还是应了一声好。

挂断电话, 江昭意给裴延发了临时有事,明天来的消息,旋即又把航班改签,然后驱车前往丽景别墅。

丽景别墅位于平京东二环,距离西溪花间不远,现在又不是早晚高峰,一路畅通无阻,江昭意只用几分钟就到了。

江昭意把车停在公共车库,快到门口时,她给江霁风发消息:【哥,我到了。】

【好。】江霁风消息回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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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昭意站在庭院门口,冷淡扫过眼前装修华丽的别墅。

江舒慧为江枝意挑选的这套独栋别墅,是丽景别墅开盘以来占地面积最广,位置风水最好的,除了独栋别墅该有的设施,江舒慧还让人引了活泉水,给江枝意造了个人工温泉养生。

很快,面前银色防盗门打开,江霁风从里走出来,他穿了件白衬衫,黑西裤,破天荒地没有戴眼镜,清冽平淡的眉眼蕴着一丝冷厉的戾气。

江昭意有些惊讶,她这个哥哥泰山崩于顶都面不改色的清冷性子,能让他情绪起伏的只有温家那位,其他时间就跟没感情的机器人一样。

“哥。”江昭意先出声叫人,忍不住猜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叫江霁风这般清冷的人都生气。

江霁风颔首嗯了一声,半侧开身,让江昭意进去,在两人擦肩而过时,江霁风低声开口:“阿昭,无论发生什么,哥哥永远是你的靠山。”

江昭意来不及细品江霁风这话什么意思,不经意间地抬眼,看见客厅的一幕,神情明显一怔。

客厅气氛压抑,江舒慧捂脸坐在沙发上大哭,江学名阴沉着一张脸,身上气势骇人,不知道是不是江昭意错觉,她总觉得阿公的背更佝偻了。

跪坐在地毯上的女人是宋白敏,祝诚济站在她身边,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的江枝意想要上前去劝江舒慧,被她一巴掌打开:“你滚——!别碰我——!”

“妈……”江枝意弱弱唤了声,被江舒慧打断,“我不是你妈,你别这么叫我!”

“过去吧。”江霁风关上门,轻拍了拍江昭意的肩。

江昭意敛起思绪,迈步走过去,无视在旁众人,和江学名打了招呼,江学名让她在身边坐下,等凑近细看,江昭意才发现江学名两鬓又生出了许多白发。

“阿昭——,”江学名出声唤她,慈爱目光透着愧疚,“本来这事我和你哥不想让你掺和进来,但作为受害者,我想你该有知道真相的知情权。”

受害者?

江昭意拧眉,疑惑看着江学名。

江学名把茶几上的密封袋递给江昭意,江昭意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两份亲子鉴定报告,受检者是祝诚济、江枝意和宋白敏,检验结果是祝诚济和宋白敏与江枝意之间存在亲生血缘关系。

手里两份报告纸张很薄,江昭意却觉泰山压就,让她有些喘不过来气,她来回深呼吸好几次,才找回自己声音,但一开口,声调就变得颤抖:

“阿公,这份报告是什么意思?”

江学名凌厉眼锋射向宋白敏和祝诚济,等转向江昭意时,眼神又变得温和:“如你所见,我们江家替你爸白白养了二十多年的私生女!”

江学名告诉江昭意,当年她和江枝意被抱错,是宋白敏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女儿过上好生活,还要让情敌为自己养女儿。

而这一切祝诚济都是知晓的,包括宋白敏在寒冷冬雨夜遗弃江昭意,也是他默许的,哪怕后面江昭意被认回江家,江学名找人私下调查当年真相,祝诚济也在其中捣乱。

祝诚济做这一切,只因为想要报复江学名——既然你看不起我,处处防着我,我就让你江家血脉流落在外,让你江家为我养女儿。

江昭意一直以为自己脱轨的人生是命中注定,时至今日才知道是人为,而这一切的帮凶还是她的亲生父亲。

“为什么?”江昭意倏地抬眸看向祝诚济,眼睛微红,质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在最开始默许宋白敏行为?为什么在她回家后对她漠视?为什么在阿公一次次调查真相时,在暗地里捣乱?

祝诚济印象里,江昭意这个女儿向来是安静乖巧的性格,从没见过她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他一时怔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愣愣看着那双清灵的眼睛。

为什么?

祝诚济也问自己。

最开始,他也期待过这个孩子的降临,可在巨大利益面前,那点仅存的父女情根本不够看,所以他默许宋白敏行为,甚至还为她善后。

“祝诚济——!你怎么做的出来这么猪狗不如的事的——!”原本只自顾自哭泣的江舒慧先是对祝诚济拳打脚踢,又扑向江昭意,把把她抱得很紧,一边哭一边道歉:

“——昭昭,昭昭……对不起,是妈妈错了……妈妈不该因为江枝意忽视你……对不起,昭昭……原谅妈妈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昭昭……”

江昭意僵坐在原地,任江舒慧抱着自己哭。

许久,江昭意恢复冷静,她淡定推开了江舒慧,指着一旁的江枝意,笑盈盈开口:“您的女儿在哪呢。”

江舒慧哭声止住,语气不可置信:“昭昭,你什么意思?妈妈也是受害者,所以这些年才会对你关怀不周,你是不是不肯原谅我?”

江昭意清冷眼睛看着江舒慧,语气平静:“您一句所谓的‘关怀不周’,是我被您关在狭小阁楼三天,是您为了江枝意,不分青红皂白打我,一次又一次地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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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我——”

江舒慧捂嘴哭了起来,一遍遍重复“对不起”三个字。

江昭意内心升起一阵快意,她确实不是什么圣人,看见江舒慧哭,只觉是她的报应,甚至还开口:“其实,在最开始回到这个家时,我也期待过您会爱我。”

“可是妈妈,您根本没有爱过我,所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原谅您?”

江舒慧抬眸看着江昭意,她是笑着的,眼底没什么温度,看她目光也像看陌生人。

她的女儿不会原谅她,这个认知让江舒慧备受打击,一时跌坐在地,喃喃道:“我不知情啊,我也是受害者啊……”

“是啊,您也是受害者。”江昭意站起身,居高临下俯瞰江舒慧,眼神一片冷淡,“可在得知我和江枝意被抱错时,您有无数次爱我的机会,但您都选择了放弃我,所以我也放弃您了。“

”对不起…,对不起——“江舒慧一昧哭泣。

江昭意不太想继续待下去了,她转头看向江学名:“阿公,您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江学名眯起眼睛打量江昭意,记忆里那个小姑娘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他模糊记得,当年去栖塘接她回平京,江昭意是很爱笑的,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她脸上笑意逐渐被清冷代替。

“阿昭,你今天没戴眼镜。”江学名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江昭意一怔,下意识答:“很久不戴了。”

江学名是过来人,哪不知道江昭意这姑娘戴眼镜是为什么,她把栖塘镇那个活泼爱笑的小姑娘用一副眼镜藏在了面具下,整日用清冷待人。

是什么时候不戴眼镜了?

好像是从他松口她和裴延在一起后,这姑娘就不再戴眼镜了。

也是从那时候起。

江昭意慢慢做回了最真实的自己。

江学名叹息,他为江家付出了所有。

年少结发的爱妻,因工作原因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只能用余生不娶来怀念,为了江家发展,他舍弃了从小抚养长大的江霁风,让他娶他不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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