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娴说完,吸完最后一口烟,低着头,神色迷蒙,像是在回忆以前的事情一样。
“江小遥是在医院去酒吧的路上被撞死的,苏槿和她电话被姜宁听了去,姜宁才将江小遥的位置告诉了宋秋的爸爸……因为这个,苏槿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江小遥。”
苏槿是个拎得很明白的人,但这种明白只适用于与她不熟的人。关系一旦亲密,她就像事儿妈一样将那些人的责任也扛了起来。或许是前半生太缺爱,但凡有人给她一些爱,她就倾尽所有回应那份爱。
听李娴说完,靳斐沉默地盯着地面。卫柚叹了口气,也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开始只知道苏槿拿了两百万,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故事。他一直都看不上苏槿,而想想苏槿活了这二十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任何一件压到他身上,他一个大男人都未必承担得了。
靳斐只沉默了一会儿,就从卡座上站了起来。男人身材很是高大,起来后,影子遮住了整个李娴。
抬腿往外走,李娴站起来说:“你要去找苏槿吗?”
靳斐回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说:“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李娴走过去拦住了他,说:“苏槿一直不让我告诉你这些。”
先前李娴不说,是因为靳斐在d国,苏槿去了e国,两人没有再复合的可能,所以这件事她就埋藏在了心底。而上次见两人齐齐出现在她面前,尤其是看到苏槿在前,靳斐抱着齐初在后,李娴就觉得他们俩本来就是天生一对,怎么可能不复合。只是俩人心中都梗着那根刺,将那根刺拔了,出出血,两人就好了。
李娴动手要拔,苏槿却不让她动手,因为她怕说出这件事,靳斐会因为同情而和她在一起。
可这次,这次是靳斐主动找的她,她怎么还能瞒得住。就算她不说,靳斐自己也会将事情查的清清楚楚。
胳膊挡在靳斐面前,李娴说:“你要和苏槿重新在一起吗?”
“我们已经错过太多时间了。”靳斐说,“未来的日子,一秒我都不想再次错过。”
“苏槿一直不让我告诉这些事,怕你因为怜悯而和她重新在一起。”李娴说。
低头看了李娴一眼,靳斐眼中盈盈发光,他唇角一扬,笑容干净明朗。
“我拥有很多高贵的品质,但独独没有悲悯之心。”
“卧槽!”卫柚大喊一声,想笑又想哭,推了靳斐一把,大骂:“不装逼能死?情种!还不快去!”
靳斐冲他一乐,开门走了出去。
想和苏槿在一起,只因为爱。若是因为怜悯,那他不可能等她六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更新时间晚八点~
☆、第23章
虽然被靳斐扎得满身是血,但伤口都不深,苏桦去医院做了简单处理,心里窝了一肚子火。经历了昨晚,苏桦才明白,像s市这种大城市,几十万根本不算是钱,在l市那种小城市待久了,也就成了井底之蛙。
心里的火气实在发泄不出来,苏桦啐了一口唾沫,掏出新买的手机,给亲姐打了个电话。姜宁避他如蛇蝎,每次打电话都不接。他打第一通没有接,苏桦冷笑一声,发了条彩信,姜宁才立马给他回复了电话。
电话里姜宁的语气也不好,怒意和烦躁并发,冲着苏桦说:“你准备拿这张鉴定图威胁我到什么时候?”
“姐,脾气别这么冲嘛。我是你亲弟弟,有血缘的,一辈子你都改不了。而且我也不想威胁你,你不接我电话,我能怎么办?好几天不见你了,弟弟好想你啊。”苏桦死皮赖脸地说,脸上满是寒意。
“行,我也想见你,过会儿我给你发个地点,你过来一趟,我跟你谈谈。”姜宁说完,二话不说将电话挂断。
苏桦按照姜宁发的地址,找到了姜宁。是在一家川菜馆,在郊区的巷子内,里面寥寥几人,苏桦进了包厢,姜宁抱臂坐在室内,阳光笼罩着她,气质卓然。有一部分人的气质是天生的,比如苏槿,苏桦小时候就觉得她跟他们家不一样。而有一部分人的气质是后天培养的,比如姜宁,如果不是dna鉴定,他也不会将面前的这个女人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点了吃的没?”苏桦大喇喇地坐下,拉开椅子打开菜单,伸手就要叫服务员,被姜宁一把将菜单夺下,扔到了一边。
“你今年多大了?”姜宁戴着墨镜,头上还裹着丝巾,除了声音,根本看不出她是姜宁。
“二十四。”
两人虽有血缘,但二十多年的成长都不在一起,说亲情也纯粹是扯淡,苏桦只把姜宁当做取款机,两人根本没深入聊过。
“那也不小了。你总该成家立业。”姜宁颇有些苦口婆心,“爸妈生了你,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
“姐姐,我们农村人家儿子娶媳妇,是先要卖掉闺女要彩礼的。”苏桦看着姜宁,略显阴沉地叫了一声,姜宁身体一抖,苏桦走到她面前,站住了。
“咱妈还真是能熬得住啊,如果她早说了我亲姐你,我和咱爸欠亮哥的钱就不会还不上。养姐靠不住,亲姐也靠不住。咱妈是指望我传宗接代,但我裤裆里那玩意早被亮哥切了。不然,你觉得为什么当时咱妈会抱着苏槿同归于尽?”
一切听起来像是故事,姜宁心底除了震惊,并没有对郭蔷薇和苏桦哪怕是一丁点的可怜。他们的生活与她相隔千里,发生过什么和有什么样的后果与她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但她必须得堵住苏桦的嘴。
她现在是名人,她成名是以姜家为踏板,甚至蒋宏盛愿意娶她,也是因为姜家。如果被曝出她是被人换养,一来她名气土崩瓦解,二来郭蔷薇对苏槿做的事,还有亲生父亲是赌鬼,亲生兄弟吸毒,任何一件都会压得她死都翻不了身。
苏桦像是她人生中的一个bug,在她顺风顺水的度过二十六年后才出现,一出现,如果她不拿钱去弥补这个窟窿,她所搭建的人生就全线崩塌。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在高层长大,万不能在最后跌入谷底。
可是,苏桦就是一个无底洞,才出现这几天,已经将她的积蓄花了个一干二净,她只能找赵斌借钱。她要是这样被苏桦牵着鼻子走,苏桦被把她牵死。所以她想主动出击,要么劝说苏桦老实,要么也让苏桦帮她做些事。
“你昨晚被人打了吧。”姜宁说,“你也真是大胆,竟然敢在苏槿的老相好跟前说她是你们家养的牲口。”
苏槿话题一转,苏桦瞬间火了,问:“那个靳先生是苏槿的老相好?”
“几年前一拨人来找苏槿,被靳先生给打回去了。你被那个亮哥收拾,也是在这件事之后吧?”姜宁眼神微动,观察着苏桦的表情。
“草!”苏桦拿起一个杯子摔在了地上,木质地板上被磕了一个口,破碎声引来了服务员。看到里面这个样子,服务员开口就要说什么,被苏桦给骂了出去。
“滚!老子赔你十倍!”
服务员应声,赶紧出去将门带上了。
苏桦做了六年太监,并不是他就忘了这份痛苦,他看到苏槿后仍旧生气,可现在的苏槿,他连身都近不了。真是越想越窝火,苏桦想起昨晚的事情,又摔了一套餐具。
“你摔这个算什么本事啊?”姜宁不咸不淡地说,“昨天靳斐砸了你一脑袋酒,你有本事摔他去。”
“我还真就没本事!”苏桦满眼血红,一把拽过姜宁,将她压在了桌子上,一成不变地说:“但我有本事折磨你!”
姜宁的肩膀被苏桦压在桌上,骨头硌得生疼,她强装镇定,对苏桦说:“我们是亲生姐弟,苏槿和靳斐那样对你,你心里过得去我可过不去!”
“那你说怎么办?”苏桦将姜宁松开,刚才姜宁那番话让他的心略微一颤,让他在这种时候,都没忘感慨了一句血浓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