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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嫁入府中,宋府上上下下月俸都翻了两番,所有人都带着笑,宋府上下都洋溢着喜气,这两天按照规矩妾室和那些管事的都要来崔春枝的院子请安,其中就包括那个辟淑。
崔春枝以为辟淑那么受宠爱应当是同他那后娘苏汝烟一身狐媚的人,真见了才发现,不是如此,或者说,不尽是如此。
辟淑来请安的时候穿了一身红衣,如瀑的黑发被一只玉簪束起,红衣黑发衬得他面若桃花,一双狐狸眼,灿若星辰,眼尾处还有一个痣,越发显得他俊美无梼。
见了他崔春枝才知道什么叫美人,什么叫媚而不俗,辟淑冲他笑得灿烂时,崔春枝竟觉得有些心神恍惚。
在崔春枝感叹辟淑容貌的同时,辟淑又何尝不是对崔春枝惊为天人呢?
他自幼被卖入青楼,见惯了容貌出色好的男男女女,原以为宋俞城娶进来的这位继夫人出自高门,肯嫁给宋俞城这种四十岁老鳏夫,定然不会是什么美人。辟淑甚至还曾暗中希冀,这位新来的太太最好只知道相夫教子,只晓得做好一位宽容大度的太太就行了。
谁曾料想是崔春枝这样的好颜色。
向来是对自己容貌自负的辟淑竟产生了危机感,今日他可是好好打扮了一番,可崔春枝脸上却是连粉都没有抹,居然丝毫不逊色于自己,这样下去,他可怎么保得住自己的位置?
辟淑心中波澜万千,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坐下首,主动跟崔春枝赔罪道:“奴前些日子感了风寒,一直卧床不起,拖太太的福,这两日好一些了,却怕将病气过给了太太,因此请安来晚了,请太太宽宥。”
侍妾面对主母自称奴,是亘古不变的规矩。
辟淑这一番话于情于理,崔春枝温柔地笑了笑,宽慰道:“既然身体刚好,就该好好歇息,叫人来我院里知会一声,请安延后就是了。”说罢,他又摆手让颂霞去拿一早准备的见面礼来。
颂霞端了崔春枝备好的一支玉簪和一块羊脂玉玉佩来。
“备了一些小玩意,权当是见面礼了,还望哥哥不要嫌弃。”辟淑比崔春枝要大上几岁。
辟淑将东西拿到手就知道这是徽城内最有名的那家首饰铺子的东西,暗自咋舌崔春枝出手阔绰,难怪外头都说宋老爷娶了一尊金娃娃进府。
辟淑其人最自负莫过于自己的容貌,最欢喜的一是钱,二便是这些衣服首饰,一拿到手,他脑子里便出现了自己穿戴的场景。
但东西岂是白拿的,崔春枝出手如此霍绰,自己之前备的东西就有些拿不出手了,辟淑思索片刻,伸手就拍自己的脑袋,“奴真是不记事,忙说来见太太,却连礼都忘拿了。”
他不等崔春枝说话,又连说道:“奴的房里有一尊送子观音像,是从感诚寺求来的,今就借花献佛,送到太太房中,盼太太早日生下嫡子。”
谁要替宋俞城生孩子?
崔春枝内心不忿,面上还是温温柔柔地模样,他才刚嫁入府中,不求子才是真真的怪人,只能温声谢过辟淑,接手那尊求来的送子观音,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要让云雁把那观音锁到库房的箱子里去,最好是永远都别拿出来。
崔春枝又同辟淑说了好一通话,终于是将人送走了。
看着辟淑走出厢房的身影,崔春枝端起手边的茶盏浅浅地喝了一口。
这辟淑美则美矣,却看着像个绣花枕头。说着自己病重到卧榻不起,今日来时却是盛装打扮,走路亦是沉稳有力,丝毫看不出虚弱的样子,反而像只花孔雀。
而且隐隐约约,崔春枝能够感受到辟淑对自己敌意,说来也是,一位是宠妾,一位是正室夫人,怎样都无法安然相处。
崔春枝轻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容颜,怎么就只有一副深宅大院的眼界呢?
不过这样也好,崔春枝转念一想,辟淑这样爱重宋俞城,就由得他去缠着那老鳏夫吧,自己对夺得宠爱没兴趣,也不需要跟他斗智斗勇,甚至还可以把宋俞城往他那边推一推,最好是那两人缠缠绵绵一辈子,自己关上门过日子。
崔春枝的的确确对宋俞城没有半分心思,宋家还有三个少爷,宋府的家业他没有贪念,他的嫁妆就足够他打理了,那里面有他母亲留给他的东西,还有外祖家给他添妆的铺子、庄子、良田,外头的传言确实没错,他就是一尊金娃娃,但宋俞城娶了他,同房可以,想从他手中扣出钱财去,那是万万不能的。
最好是等自己家那老头子一死,他就同宋俞城和离,带着自己的婢女侍从出去开个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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