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
程航及时结束了这个话题:“这种方法的大概内容,就是主动放弃所有保护性措施,直面诱因,直到情绪甚至躯体反应结束。”
程航:“换句话说,没人帮你,没人陪你,你要自己回到这个你最抵触的环境里,恐惧到你不恐惧为止。”
时亦攥了下拳。
“在这之前,你自己其实并没有治疗意愿,所以这种方法也并不适用。”
程航问:“现在你想试试吗?”
时亦看着屏幕,喉咙轻微地动了两下,抬手扶住眼镜,摘下来。
“行。”程航利落起身,“我这就收拾东西,你给我个地址,明天正好没患者。”
时亦蹙眉:“干什么?”
“废话。你从字面上看看这种疗法,是人干的事吗。”
程航很清醒:“没有医生监督,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等着你同桌在将来的某一天在我的亡灵边上跳舞吗?”
……
程医生说一不二,一早就到了河榆市火车站。
篮球赛在下午,时亦上午还要上课,出不去校门。
程航没用他过来接,叫了辆出租车,在车上给他发消息:祖宗,你觉得我比较像你表哥还是叔叔?
时亦:……
程航挺入戏:你挑个身份,剩下的我负责编,肯定连咱爷爷叫什么都给你编出来。
时亦低头看了眼手机,按按额头,收起来放回书桌。
林间刚才应该是跟他说了话。
他刚刚走神,没太听清,抬头迎上他同桌枕着胳膊转过来的视线:“嗯?”
林间指了指他难得震个不停的手机:“有事儿?”
时亦点点头。
其实用不着编,他跟林间说过他在治病,有医生不奇怪,程航应该也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看着又亮了两次的手机屏幕,下意识攥了攥有点儿凉的掌心。
攥到第三次的时候,掌心多了另一只挺暖和的手。
林间枕着胳膊,侧过头看他:“小书呆子。”
书桌下头挺隐蔽,讲台上的老董讲得激情澎湃,也没什么人有功夫注意他们这儿。
时亦试着轻轻握了下那只手:“嗯?”
“之前是我着急了。”林间反握回来,声音挺轻,“你别跟着我急,按你的进度来。”
时亦抿了下嘴角。
他这会儿本来应该多少有点紧张,但可能是因为他同桌比他更紧张,甚至开始拿他的手指头编麻花,所以脑子里难得的什么想法都没有。
只有林间知道的话,肯定是没事的。
眼看他的手指头就要当场打个结,时亦及时动了两下,往回抽了抽。
林间也忽然回神,挺震惊地低头:“……靠。”
时亦拿意念给他画了个问号。
“不疼吗?”他同桌的柔韧度太好,林间刚才没看,这会儿低头震撼得不行,“我手掰成这样,现在可能已经折了。”
时亦没绷住笑了笑:“不疼。”
他活动了一下,收回右手翻出手机,给林间递过去。
林间翻出充电宝,对着手机捅了半天,才意识到时亦应该不是让他帮忙充电。
对面聊天的那个人嘴挺碎,屏幕上一整页的消息,统共就能总结出“他同桌的心理医生今天要来学校”这一句。
还是因为他同桌给这个人的备注就是心理医生。
他没往前后翻,把手机还回去:“今天中午过来?”
时亦点点头:“下午直接去找你。”
“行。”林间说,“用不用我去接一趟?”
“接什么?”时亦愣了下。
“他啊。”林间指了指,“人家难得来,咱们得客气点儿。”
小书呆子发了会儿呆,自己把自己给逗得抿了下嘴角。
“怎么了?”林间忍不住好奇,“笑点在哪儿?”
“没事。”时亦摇了摇头,“不用,他打车。”
其实也不是什么笑点。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林间刚才这几句的语气里挺微妙的、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透出那种立场,叫他心底最后的一点儿也彻底安稳下来。
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