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林间说改就改,特别好说话,拿着餐刀在蛋糕面上扒拉了几下。
时亦低头,看着那几个拿红色果酱写的字。
林间的行动挺快,沾着那点儿果酱,把“祝小朋友生日快乐”下头补了个“1岁204个月”,转回来冲着他。
时亦跟着笑了一会儿,咳嗽两声,认认真真看着蛋糕。
红果酱应该是林阿姨写的,字迹端端正正,格外清秀。
下面还有另一行字。
凝固的黑巧克力,相比这一行红果酱其实很不起眼,但一眼就能看得出是林间的字。
格外有力,笔锋都带着熟悉的潇洒劲儿。
生命盎然,爱的坦荡。
他多看了一阵这几个字,察觉到眼睛又不争气地有点烫,仓促擦了两下,发现什么都没有才放心,把注意力挪到了蛋糕的画上。
和字相比,整幅画都有一些好像被蛋糕盒压扁过的横冲直撞的气场。
色彩很丰富。
一眼就看得出来用了好几种奶油。
“我自己画的。”
林间找了找,翻出把塑料餐刀:“程航非要把图样抢走研究,过了两天跟我说是猛虎下山,投射了我充满干劲精力十足的内心……”
时亦跟着笑出声。
“看得出来是什么吗?”林间问。
时亦:“猫。”
林间扬扬眉,拿刀柄敲了两下,冲着林女士格外自豪:“看。”
“猫和毛线团。”时亦看着蛋糕,指了指,“猫的尾巴太长了。”
“是吗?”林间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我自己都找不着猫尾巴在哪儿了。”
时亦:“……”
“我的记忆里,这幅画的主题确实是这个。”
林间仔细看了看,又拿刀尖戳了两下:“这一坨是什么?”
“……”
时亦把他的餐刀从猫屁股上拿下来,放在一边。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林间同学从来都是个懂得放弃的人,毅然放弃了继续辨认自己的抽象主义画作,给林女士打了个眼色。
林女士飞快地心领神会,轻手轻脚起身,走过去拔走了取电的房卡。
房卡拿走以后还会有一段延时,林间转过来,双手扶住时亦的脸,挺严肃:“十八岁了。”
时亦看着他,黑湛的眼睛弯了下,点了点头。
“我同桌以前遇到了很多事,我超心疼我同桌,想给他把以前的生日都补上。”林间说。
小书呆子有点担忧:“要吃十八个蛋糕吗?”
“……”林间没忍住乐了,扶着他的脸揉了两把:“我同桌非常务实,关于他的下一份生日礼物,我决定送他健胃消食片。”
时亦也跟着笑了,没再出声。
林间看着他颊边的旋起来的酒窝,心口软了软,抓紧时间:“在征得了酒店的同意以后,我们对这里进行了一些可以彻底恢复的、不影响原本装潢的修饰……”
林女士看了一眼表,打了个手势。
林间加快语速:“有一种立体粘贴,不伤墙面,自带荧光效果,但需要先在有光线的环境下待一段时间,自己才能发光。”
时亦已经习惯了林间台电视购物频道,抿着嘴角跟着轻声乐,吃了这个安利:“嗯。”
“……所以我们决定利用这个。”
林间摸出打火机,深吸口气:“三,二,一。”
秒针走过最后一步,停在跨越日期的零点上。
他跟林女士已经测过好几次时间,灯光一秒不差啪地熄灭,窗帘严严实实遮住了外面的灯光,整个屋子都暗下来。
时亦下意识抬头。
视线适应了黑暗以后,就有荧光从黑暗里浮出来。
星星形状的荧光。
微弱又灿烂,渺小又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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