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亦擦干净最后一点灰,放下手里的东西,握住他的手爬上梯子。
台顶其实不像下面看得那么圆,还有一块不大的平面,四周安了护栏。
时亦扶着他的胳膊站稳,抬起头,心跳忽然轻轻一滞。
很难描述清楚视觉效果会给情绪带来的冲击,时亦下意识攥了攥手掌,屏息抬着头看。
天黑着,头顶是星星。
跟在林间家房顶上看见的彻底不一样。
天文台附近没有灯光,没有道路跟来往的车,连路灯都没有,四周安静漆黑,天近得好像一伸手就能摸得着。
星星不是随机散布着的,在他们正上方,汇成一条神秘寥廓的沉默河道。
哪怕对天文不太了解,他脑海里也已经冒出了最靠近眼前景象的词汇。
……银河。
“科技楼一楼有健身房,体育组配了钥匙,我以前没事儿就往上跑。”
林间笑了笑:“也不是回回都能看见,天气得好,还不能有月亮,今天其实有点儿暗了。”
“没有。”时亦说,“很……壮观。”
林间扬扬眉:“喜欢?”
时亦抿了下嘴角,点了点头。
很难不喜欢。
这种自然的震撼是人几乎没法抵抗的,哪怕真的弄丢了大部分感知的能力,也依然会在某一个猝不及防的瞬间,心脏被忽然一把握住。
他还没来得及回神,面前忽然多了把钥匙。
黄铜成色,棱角都磨得圆润,上头栓了条细细的红绳,正好能挂在脖子上。
时亦低头看着那把钥匙,蜿蜒的红绳往上,跟另一段交叠在一起。
林间居然一直戴着他那根红线。
之前打球的时候没看见,他还以为是丢了,结果现在就又系回了手腕上。
“小书呆子。”林间笑了笑,把钥匙给他在脖子上挂好,抬手覆在他头顶,轻轻揉了两下,“送你了。”
林间最近好像又开始忙新一轮的排位直播,跟着他们一块儿打扫完天文台,就又抄近路回了网吧。
程航终于吃够了火锅,准备回他们市继续和各式各样的患者作斗争,临走前又来学校跟时亦见了个面。
“心情好?”程医生看着表情从来不明显的患者,仔细打量一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的患者跟他的好朋友有什么进展吗?”
时亦压了下嘴角,不告诉他:“跟治疗没关系。”
程航脑袋顶上的探针扑棱一声竖起来:“你们俩又在交朋友的流程上更进一步了吗!?”
他的反应有点儿大,时亦蹙了下眉:“不行?”
“不不不不是。”程航及时否认,“没不行,交朋友是最有益于治疗的活动。”
时亦觉得他还有话,没动,等着他往下说。
程航张了张嘴,迎上他的眼睛,还是呼了口气,揉揉额头:“算了,你们俩挺好,不说这个……你们要考试了吧?”
时亦点点头:“明后天。”
“我大概知道你的心结。”程航说,“还是稍微把分数往上提一点儿,显得咱们的治疗也很有进展,我比较容易安抚住你家那两位。”
时亦扯扯嘴角,点了下头,转身往回走。
“时亦!”程航叫了他一声。
时亦回头。
程航朝他比划了一下,捏着两边嘴角往上提了提:“高兴一点儿。”
时亦:“……”
“有心事跟我说。”程航提着嘴角,很热情,“你俩的也行,我随时提供帮助。”
……挺蠢。
时亦抿了下嘴角,没压着,往上抬起来,朝他挥了下手。
大概是因为胸口贴身的那把钥匙,直到回宿舍洗漱完,在床上躺下,时亦都觉得自己依然挺高兴。
他枕着胳膊躺了一会儿,又拽了几下颈间的红绳,把被焐得微温的钥匙一点点儿扯出来。
考及格分是初中起养成的习惯了。
初中班主任针对他的原因很无聊,无非是一个转学生不花钱去老师私下办的班补课,成绩居然比本校学生好,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对老师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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