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好不容易从崩了的笑点里活着撑过来,深吸口气放下笔,过去把他同桌抱到沙发上。
时亦撑了两次,腿上一松劲儿就酸得厉害,索性也就这么顺着他的力道靠过去。
“我觉得正常考生一般都不需要抱监考老师。”林间替自己的行为解释,“不过我得请个假,我的监考老师现在显然需要帮助……”
“监考老师很好。”时亦靠在沙发里,“监考老师不用帮助。”
“我觉得用。”林间低头,贴着他唇角碰了碰,“我还觉得监考老师需要人工呼吸,等我一会儿答完卷子就来做。”
时亦喘了两口气,下意识抬头,没立刻出声。
林间一只手撑在沙发靠背上,没动,离得比平时近。
琥珀色的眼睛里还是一贯的温和笑意,又有点儿看不清的东西藏着,睫色浓深,视线无遮无碍地落在他身上。
林间为什么要收拾那个费才,他其实知道。
不是因为要替同桌出口气,也不是因为真就气不过,真要做多过分的事发泄。
林间在帮他推倒那堵墙。
曾经横亘在眼前的,霸道狰狞的,好像永远都摆脱不了解决不了的那些坎。
其实一抬腿就早能迈过去了,只是它好像还有个影子。
所有的阴影,所有的障碍,所有没法破开、只能在认定的安全范围里打转的徒劳。
所有惯性的不能突破的无从推翻的认知。
要困住自己的只能是自己。
时亦抿起嘴角,没等他站起身,攥着他领口抬头贴上去。
林间觉得自己的心脏狠狠翻了二十几个跟头,一路火花带闪电地直接窜到了喉咙口。
小书呆子显然不是会像他这样背地里偷偷查资料怎么接吻的人。
攥衣领的动作挺酷,接下来就卡了壳,在他唇角还额外多停了一会儿。
像是什么刚出洞格外谨慎的小动物。
林间在脑海里盘旋立体声环绕的“啊啊啊黑猫紧张”的旋律里一动不动地多憋了会儿气,等着监考老师又拽着他,使劲往起坐了点儿。
男孩子的嘴唇挺软。
跟呼出来的气息一样有点儿凉。
一点点地往前挪,碰在他嘴角。
自投罗网。
……
林间觉得自己喉咙里的心脏可能第八百七十二次跳出来窜上天并炸成了碎沫沫。
干扰完考生考试的监考老师完全不自知,红通通地严肃靠回沙发上:“行了,去吧。”
林间没太回过神:“去哪儿?”
“……”时老师:“答题。”
“好嘞。”
林间扑棱一声站起来,往回咔嚓咔嚓走回书桌前坐下:“时老师,我现在答不出来题,脑子里一片空白,属于考试紧张的正常情况吗?”
时老师脑子里估计也挺白,不知道什么意思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林间觉得这种时候他时老师可能也帮不上他,深吸口气,握住笔重新集中注意力。
如图所示,abcd矩形导轨平面与水平面的夹角为30度。
他刚才跟小书呆子的夹角可能没有三十度。
金属棒的质量为5kg。
他的质量可能不止五千克。
求在ab电阻丝上消耗的电功率。
……
林间深吸口气,分十段一点点点呼出来。
林间同学可能暂时求不太出来电功率。
林间同学现在有点短路。
明明平时都尽职尽责地给他补课,这种时候居然带头打扰考场的纪律跟气氛,这个问题无疑显然肯定出在他同桌身上。
林间觉得这种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搁下笔,特别严肃地抬头:“时老师——”
他张了下嘴,觉得脑子里短路的那条线可能又啪地打了个火花。
时老师靠在沙发里,半天都没动静,大概是为了保持威严,校服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到了最顶上。
顺着沙发非常缓慢地往下出溜,外套被挺有摩擦力的沙发套在压强的作用下拽住,整个人就顺理成章滑进了竖着的领口。
也不知道在走什么神,这么半天了,自己都没发现。
林间搁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