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两人脸色各异的从破道观里走出来,分道扬镳了。
姜铮听不到她们说了什么,索性隐匿在一个卖油纸伞的铺子后,然后择机悄悄跟了上去。
那孙沅芷心事重重、脚步沉重,绕路穿过好几跳纵横交错的巷子后,提步走上一座石桥。
石桥下是一条清澈见底、可见灰苔片片的溪水,桥两边是高低起伏的青瓦白墙。
下桥后,她走进其中一户人家,片刻后便隐约传出道模糊的男声:“阿芷,草药晒了吗?”
孙沅芷立马柔声答道:“一早都放去后院晒着了。”
不知道那男声低声说了些什么,就又听她唤道:“鸣儿,别在书房里坐傻了。去给你爹打打下手吧!”
少年脆生生应下,恭敬地和父亲低声说着话。
姜铮想了想,上前敲门。
那孙沅芷应声走出来,长相秀美、气质温婉,令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姜铮微微笑着,轻声细语地说了来意。
苏家大小姐居然亲自登门造访,这可是大事!
她立马要回头喊相公,却被姜铮拦下:“不必声张,我是来找你的。”
孙沅芷不由得脸色一僵,但还是按照吩咐,对院里的父子谎称是去集市采买,跟姜铮去了附近的一个茶楼。
然而进入茶楼后,姜铮却看也不看她一眼,自顾自慢悠悠的饮茶。
她心里忐忑,只好主动问道:“不知苏小姐叫奴来,有什么事?”
姜铮这才抬起眼皮,道:“方才你在巷子里与孙沅蓉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孙沅芷大惊失色,惊得茶碗都没拿稳,茶水也撒了大片。
姜铮从袖中摸出一条帕子递给她,径直问道:“你和孙沅蓉是亲姐妹?”
孙沅芷立马激烈反驳道:“不是!”
“哦?”姜铮盯着她。
孙沅芷眉心紧皱,欲言又止,显然是心存疑虑。
姜铮便正色道:“娘子即使不说,我也能派人去查明。但我来这里,自然是想先听娘子说实话。”
犹豫半晌后,孙沅芷才颓然道:“孙沅蓉确实是我妹妹,但并非我的亲妹妹。”
原来这孙沅芷从小父亲就病亡了,孤女寡母的很是艰难。于是在媒人的说和下,她母亲和她现在的继父成了亲。
继父的原配是难产亡故,死前给他留下了对龙凤胎,也就是孙沅蓉和其弟弟孙荣华。
而孙沅芷原本也不叫孙沅芷的,是被继父按辈分改了名字。
姜铮心下了然,想起她们在巷子里的针锋相对,又问了两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母亲对那姐弟俩如何?对你又如何?”
“母亲对他们是极好的,邻里街坊都多有褒扬。对我……也挺好。”
姜铮敏锐地看到,孙沅芷眼中闪过了丝黯然。
——对他们是“极好的”,对她却只是“也挺好”?
【孙钱氏可是方圆百里内屈指可数的良母!】
“良母”?
听听系统这迫不及待又骄傲的口气……
想必这孙钱氏就是它找来的另一个对照组以及“榜样”了吧?
姜铮厌恶地皱起眉头,心里忽然有了新打算。
第27章良母+孝女
【孙钱氏对非亲生儿女呕心沥血、倾情相待,以后可是被列入了地方志,供后人们瞻仰呢!】
姜铮道:“你这夸张的说法姑且不谈,但我可是从孙沅芷这里听出来了一个事实——孙钱氏溺爱继子女、苛待亲女儿。”
“这也能算良母?你们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重组家庭里……难免有所牺牲。】
“可这牺牲有意义吗?”
姜铮嗤笑道:“看看她教出的继子女是什么东西?”
“那孙沅蓉性情骄纵、苛待下人,还总教唆贾良仁休妻抬妾、屡次给主母下毒手;她的弟弟孙荣华我也略有耳闻。他可是整日游手好闲、流连花柳巷,还多次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妇女……苏宅不知给他擦过多少次屁股!”
【就算子女有错,也是母亲没有教好。】
姜铮:“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他们的父亲分明活得好好的,怎么到你这儿却都是母亲的责任了?”
【男子汉顶天立地,做的都是大事,怎能被拘于后堂?】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孙沅芷的继父都做了什么大事?”
【……】
姜铮微微一笑:“再说说那贾良仁吧,他日夜沉溺于温柔乡、纵享欢愉,而且又从政不行、经商不行、作诗更不行,做出过什么大事了?难道是和小妾郎中一起毒杀自己的发妻吗?”
【……他原本会成为一代富绅的。】
姜铮笃定道:“那想必是在他无耻的吞食掉苏家财产之后的事了吧?”
【……】
姜铮冷笑几声,转头问孙沅芷:“那孙沅蓉是否让你和你相公在药匣子里动手脚,意图毒害我?”
孙沅芷脸色苍白的点点头,不敢看她。
姜铮又问:“那你想帮孙沅蓉毒杀我,扶她上位吗?”
孙沅芷断然摇头,眼神哀伤又疲倦:“不想!她是她,我是我。我从来无意加害任何人,只想安稳度过一生。但我担心她会搅得我家宅不宁,夫妻离心……”
“夫妻离心?”
姜铮不解道,“为何会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