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浅浅回到家中的时候,邵泽汀已经准备好了晚饭,虽然不似肖扬那样花样百出,却也是中规中矩,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
食物的香味进入鼻子的那一瞬间,戚浅浅再一次红了眼眶。她不敢抬头去看她的老师,在玄关换完鞋后,就急急忙忙的往自己房间冲。
还在厨房忙碌的邵泽汀听到动静,往外走了两步,正准备招呼她吃完饭,却只见到了一道背影。邵泽汀心中满是疑惑,回过身关了火,擦去手上的水渍后,直接朝她的房间走去。
“浅浅,吃饭了。”
戚浅浅一僵,成年之后,很多事都被她看的很淡,除了偶尔被电影情节感动,平时基本就没哭过。可今天却破了天荒,泪腺的阀门像是彻底坏掉了,外界再普通不过的动静,都能让她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她只能一遍一遍地擦掉滚落的泪珠,白皙的皮肤也因为反复的擦拭而变得红肿不堪。可是不管她擦多少遍,都止不住那断了线的泪水。
一想到老师还在门口,她就更加心急,几次尝试着发声,却都无法将声音调回到正常状态。戚浅浅讨厌这样脆弱的自己,更恼恨这样不争气的自己,浑浑噩噩间,一句发泄似的“我还不饿,老师你先吃吧。”终于冲破了嗓子,穿过空气和墙壁,传到了外头。
邵泽汀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刹那就震住了,无法掩盖的过往摧枯拉朽般瞬间击垮了邵泽汀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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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的少女在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的痛哭流涕后,于一个深夜敲响了他家的门。
“老师,还记得我之前对《星际迷航》里斯波克和麦考伊的评价吗?那个时候,我是那么厌恶麦考伊,又那么崇拜斯波克,崇拜到恨不得消灭自己一切的情感。可是如今呢……”
“我只能这样,日复一日地吃着药,深陷在无穷无尽的绝望中不可自拔。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不是吗?为什么我克服不了呢?为什么克服不了呢?为什么!”
少女痛苦的抱着头,在自我指责和自我否定的深渊里越走越远。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激烈的情绪褪去后,露出的是满目疮痍的荒凉。而她口中重复的正是那句噩梦一般的呢喃,“不会好了,不会好起来了,再也不会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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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瞬间,时间就像是被折叠到了一起,过去,现在,同样的邵泽汀,不同的戚浅浅,在同一个画框中重合,又慢慢分崩离析。
邵泽汀伸出颤抖的双手,慢慢搭到了门把之上。
“咚咚咚,您好,有人在吗,有您的快递。”
邵泽汀突然像是触电般急急地收回了手,而此刻的门口有他为戚浅浅准备的饭后水果。
接过快递重新将门关上后,邵泽汀看着桌上那锅已经不再冒热气的汤,又看了看手中沉甸甸的袋子,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如果没有这份快递,刚才他会做什么呢?
稳住心神后,邵泽汀重新走回戚浅浅门口,对着关的紧紧的那道门说道,“那我把饭菜给你留好,外头还有你爱吃的榴莲和樱桃,等你饿了就出来吃吧,我先去书房工作了。”
其实在门铃响的那一刻,戚浅浅的注意力就被强行分散了。此刻再开口的声音,俨然好了许多,“嗯,我一会就去吃,谢谢老师。”
邵泽汀顿时松了口气,也许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现在只要想到戚浅浅流泪,他的情绪就会不由自主地重回到让他最痛苦的那一幕。或许,他自己也该抽时间去找陈凯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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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的太阳还是照常升起,清晨的微光突破地平线后,一寸寸地将鳞次栉比的高楼点亮。出门买菜的大叔大妈彼此间的招呼声,包子铺里热蒸笼四周冒出的袅袅热气,共享单车的解锁声和车铃声,以及大街上越来越多的人影都渐渐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副满是人间烟火气息的生动图景。
戚浅浅被闹钟唤醒之后,很快就完成了洗漱。在餐厅见到邵泽汀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提昨晚的事。吃完早饭后,邵泽汀给了她一把车钥匙,便出发去了学校。
如今不在清州,特展的设计工作也不能在自己画廊完成。昨天参观完夏氏的帝都总部后,戚浅浅没怎么犹豫就接受了夏启铭给她准备的临时员工卡和办公室。
戚浅浅本来还挺满意这样的安排,可当她在一天之内,三次于茶水间“偶遇”秦夕后,她那满心的欢喜就彻彻底底被狗吃完了。更要命的是,在吃午饭的时候,这个姓秦的还用“他乡遇故知”这个借口,主动坐到了她的对面!
戚浅浅在看见他坐下的那一刻就懵了,难道昨天傍晚的不欢而散只是她一个人的梦境不成?!
面对秦夕的侃侃而谈,戚浅浅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越想越糊涂。半垧之后,突然抬头看向秦夕,一字一句慢慢问道,“秦夕,昨天我们是见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