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对他人还是自己,他都是标准式的严格,打得不好就该被鞭策,他没多余的时间去跟队友们弯弯绕绕,也没精力去关注别人的心路历程,能够真正让他关心的东西实在太少,除了冠军,或许就是KAE。
这样说或许有些冷漠伤人,但连易延本身就是冷血无情的人,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人的感受对连易延而言完全是没有价值的东西,当然,他自己的感受也是一样。
所以连易延只说:“对他那种人,不说重话没用。”
这句话结束了他们之间短暂的对话,连易延不再出声,他偏过头去,注视着列车窗外那些一闪而过的风景。
阴沉的天空飘着细雨,明明前几天还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结果一到今天,就开始下起了雨。
仿佛是一种预兆,一种对于连易延来说不算太好的预兆。
其实连易延不太想去上海,每次去上海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至少这段时间是这样。
连易延不再去看窗外,他躺回座椅里,似乎是在闭目养神,又似乎是想睡一会儿,在他闭着眼的那几秒里,他不想看见洛鸢。
上海那么大,他不一定就会碰见洛鸢,比赛场馆也那么大,他也未必就能碰到洛鸢,可事实是,他们还是遇上了。
说不清是天意还是什么,每当连易延觉得自己快要忘掉洛鸢的时候,洛鸢总能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冷不丁刺他几下,再潇洒自如地挥袖离开。
现在的洛鸢给他的感觉就是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带着阴阳腔调的话语就是他的尖刺,被扎中留下的不只是一瞬间的疼痛,还有无处发泄的焦躁。最柔软的那一部分他曾经给连易延看过,但是现在早已隐藏在锐利的尖刺之下,不可望,也不可及。
说实话,前段时间跟洛鸢的久别重逢并不愉快,而且跟他的见面毫无意义,连易延很讨厌做没意义的事情。
即使见面也改变不了什么,硬要说那些细微变化的话,应该就是洛鸢更恨自己了。
从一年前分手的那一刻起,洛鸢就对他恨之入骨,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只是到现在连易延才真切意识到了他的恨意有多强烈,像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直到把自己烧得骨和灰都不剩,不然这场以恨为名的烈火永远不会熄灭。
对于来自他人的恶意,连易延其实已经司空见惯,但当这个人换做是洛鸢时,连易延竟然生出了那么一点违和感,好像事情的发展不该如此,好像故事的情节走向了错误的方向。
在邀请洛鸢加入KAE的那一刻起,连易延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哪怕那个时候的他压根没想到会有个如此糟糕的结局,哪怕他现在觉得这是个错误的开端——连易延也还是不后悔这个决定,不后悔认识洛鸢。
无论现在的洛鸢有多恨他厌恶他,连易延能够回忆起的永远是过去的那个洛鸢,那个会有点小脾气但在他面前表现得却很直率的少年,而这个怪物般的天才新人,会略带羞涩地喊他“前辈”。
如果说是什么让洛鸢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连易延只能找出一个原因。
那场分手,对洛鸢的影响远比连易延想象中的要大。
有人分手后依然能保持体面,还能谈笑风生,还能互相尊重地说句再见,而洛鸢不同,洛鸢抛弃那些体面那些从容,只是为了宣泄对他毫不掩饰的恨意。
换句话说,是他让洛鸢变成这样的。
可这种变化一定就是糟糕的吗?对连易延来说或许是,因为承载他人的恶意总归不是件轻松的事,但对洛鸢本人而言却未必,至少现在的他有世界冠军,有世界上最好的队友,还有无数个冠军等着他去拿……他才是众星捧月的天才选手,是无可争议的真正主角。
就像从未后悔过邀请洛鸢加入KAE一样,连易延也没有后悔过跟洛鸢分手,即使再来一遍,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闭着眼睛,连易延忽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那是坐在他旁边位置的徐家容在说话。
“其实……这段时间队伍的连败我也有很大责任,”徐家容的语气似乎有些自责,“我carry的能力太差了。”
徐家容玩得最多也玩得最好的是工具人英雄,游走支援开团都做得不错,但相反,需要发育的大核法师英雄他玩得极其一般,简单来说,就是没有C的能力。
队伍光靠游杰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AD去C去打输出,实在是独木难支。
连易延当然不觉得徐家容没责任,一支队伍能四连败,那就证明每个人都有问题,连易延跟徐家容同队那么久,自然明白他的缺点在哪里。
“如果洛鸢还在的话……我们应该不会打得这么艰难。”像是不经意的感叹,徐家容做出假设,“毕竟他以前一直都是我们队里最稳定的C位。”
又是洛鸢。
诚然,在以前,洛鸢从来都是KAE最强的输出点,也是最能够兜底的C位,只要等到他发力,比赛就会结束得很轻松。
ADC这个位置,生来就是要打输出的。
连易延一瞬之间睁开双眼,他望向身旁的徐家容,语气依旧冷漠:“洛鸢现在是HWM的选手,他不会回来。”
这句话与其说是对徐家容讲的,倒不如说是连易延讲给自己听的。
“不要再提他了。”
——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全队到达上海。
他们乘着安排好的大巴前往拍摄地点,这次是由官方组织的活动,所有战队都要参加宣传片的拍摄。
连易延带领着队员们进入场馆,馆内站着许多其他队伍的选手们,其中大部分人都认识连易延,纷纷跟连易延打着招呼。
连易延的回应则显得有点冷淡,只是略微颔首就点到为止,不说其他的话。
看起来,连易延似乎是个不擅交际的人,但比起不擅长,连易延更多的是不想。
连易延对与人交际这件事没有兴趣,也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电竞圈子其实很小,但即使是在如此小范围的交际圈里,连易延也像一个局外人,独立游于圈外,徘徊在无人的道路尽头。
很快,工作人员宣布拍摄开始。
宣传片里没有连易延的镜头,他不需要参与拍摄,所以把队员们带到拍摄现场,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连易延看着那些面熟的职业选手们面朝镜头,他们念着早就编撰好的台词,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调整身体的姿势和角度,灯光明明暗暗,眼前闪过的真就像是一帧帧生动的电影画面。
他趁着拍摄的空隙缓慢走向后台,撩起帷幕,空旷寂静的过道铺展开来,延伸至黑暗的尽头。
连易延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反正没什么事可做,他靠着墙壁,点燃了一根烟。
抽烟已经成为了连易延的一种习惯,这是他纾解压力的方式,在基地,他只会等到深夜才在无人的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