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和苏谨言跑的不慢,眨眼间已经到了坐落于听涛殿后身儿的太嫔娘娘们的院落。
然而此时院落已经不复存在!
暴土扬长中,大部分的院墙坍塌在地上,而烟雾里分别站在墙里和墙外的几个人影都是模糊的,也看不出是谁。
“咳咳!”几声咳嗽之后,岳西捂着鼻子灰头土脸地从灰尘里快步走了出来,如同架着妖风飞沙走石的妖怪一般气势非凡:“就咱们住的这破地方,放个屁都能给崩塌了!这不,砖有了,准备着动工吧……”
行宫荒废已久,很多屋舍宫殿都有些损坏。
而且太嫔娘娘住的这个院子本就是临时搭了院墙围起来的,盖院墙的泥浆都是就地取材在山上刨了点黄土,连稻草和石灰都未掺,如今虽然立着,却也是危机重重,倒塌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高公公如今完全摸不透皇后娘娘的脾性,虽然觉着她做事屡屡出人意表,可细想之下似乎都是为了众人好,因此他只对着岳西垂首行了礼,摆出一副‘您是主子,自然是您说什么是什么的’姿态来。
而一旁的苏谨言先紧张地在烟雾弥漫里寻找江岚的影子,待到看见同样灰头土脸从残垣断壁中走出的那个身影之后,他终于放了心。
“谁放屁能有这么大的动静?呸呸!”踩着大青砖从已经没了院门的院子里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江岚才说了一句话就被灰尘蒙进了口鼻。
她连着呸了几口,还是觉着嘴里如同吃了沙子,一开口就咯吱咯吱地磨牙,话到嘴边儿却张不开嘴了。
岳西吃吃笑着走近她,伸胳膊搂住她的肩膀,还故意地在她的手臂上拍了几下,待到拍出一股烟尘来之后,岳西笑的更不像个好人:“嗳,这你要是想我了,到前面去听涛殿可是多么的方便,出你屋子的门,进我屋子的门,进门脱鞋上炕,没啥能碍着咱们的了……”
“放屁!”江岚气得不知说什么好,脱口而出就是糙话。
岳西听了,回手一指塌了的院墙:“岚岚你先憋着不要放,等等这砖若是不够用了,我再找你。”
“……”江岚瞪着眼瞅着吊在自己身上的不着调的皇后娘娘,很想再骂几句,张了几次嘴之后,她又怒又气,最后倒是被气笑了!
她这张嘴一笑,还被困在院子里的另外几个太嫔娘娘也一起捂着嘴笑了起来,而一直嬉皮笑脸的岳西却不笑了:“行宫里的几处所在我都看过,唯有这堵院墙最不结实,为了避免它意外的伤了人我才先动了手,再说这后院就咱们几个女人,你们这里有没有院墙又有什么关系?”
“眼瞅着就冷了,你们得手脚麻利点,今儿就归置出几间屋子来,就用这些砖,垒大炕,不够的话咱们接着拆墙拆屋子!总不能让人再睡到地上……”
这是为了大家好,因此在岳西说明白了之后,太嫔娘娘们也没了意见。
众人齐心合力一起伸手干活,在岳西的指使下‘拆东墙补大炕’,她又带着人到山下买了石灰和木板,捎带手的顺了人家铺子里的两把抹刀……如此,三四天之后,大炕垒好,只等再过段日子干透了就能睡人。
有了大炕睡的花子们各个喜笑颜开,现在吃的饱穿的暖,还能有屋住有炕睡,这样的日子还有啥可不满意的?
岳西挨屋看了依着墙建起的砖炕,又用手摸了摸砖缝里泥浆的湿度,她皱着眉嘀咕道:“这得哪辈子才能干透啊?”
“干不透也没啥。”王婶子拿着一把光秃秃的笤帚在扫地:“多铺点草,再把新做的褥子铺上……”
“不干透不能睡在上面。”苏谨言低声说道:“冬日阴冷,睡在这样的炕上是要受病的。”
“嗯……”岳西点点头,拉长了声音应了。再张嘴时,她的人已经出了屋:“女人们看家,另一半跟着我上山。”
人分男女,女人们看家了,那么行宫里的汉子们便闷头跟在了她的身后。
高公公一愣,还是提步跟了上去。他认为自己虽然比男人少了点东西,可本质上还是男人。
“带上几把斧子砍刀。”走在前面的岳西吩咐道。
“!”高公公听得眉心一跳,心里隐隐地猜到了她的想法。他忙快步走到岳西的身边伸臂拦住了她:“主子,华盖山上的所有的树木都受了皇封,它们可都是清凉将军啊!”
“这事儿我知道啊。”岳西停了脚步,负手而立仰视着郁郁群山感叹道:“不知当年开了金口封了这些树将军的陛下现在在何处啊?”
“先帝爷的陵寝在兴平福地。”高公公躬身回道。
那个张嘴就来的老皇帝早就死了,皇后娘娘这问题问的不好回答,高公公只好把老皇帝下葬的地方说了出来。
“是啊,转眼先帝爷也崩逝上百年了吧?”岳西的眼神依旧盯在山顶上的那些大部分都秃了的树上烁烁放光。
“这个……老奴不知……”说是先帝爷,可与当今的皇上隔了也有三四代,高文哪里知道那位皇帝到底是哪年哪月死的?
“所以啊,这些当年风华正茂的树将军们也老了,甚至于有很多都故去了……”
“我们这就上山去为它们收尸吧……总要让它们入土为安才是。”
皇后娘娘说的一本正经外加义正词严,高文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山上那些好砍的,粗细适中的树木在岳西的指点下一概被说成‘死将军’,都被刀劈斧砍的撂倒,彻底寿终正寝了……
有了木材,许多问题便迎刃而解。
花子们在土地松软的地方挖了个大坑,将那些死了的树将军们大卸八块的剁成了劈柴,整齐的码在坑里,点了一把火,再盖上一层土,几天之后,一坑的好碳被刨了出来存进了闲置的屋里。
……
如此忙忙碌碌的准备了半个多月,女人们缝制过冬的棉衣棉被,男人们则烧炭存劈柴,杨静姝还用行宫里积水的大缸腌了一缸咸菜,晾了几十条腊肉……
在不知不觉间,山上已然落了薄雪,正式的进入了冬天。
------题外话------
不知不觉间,又是一年中秋了……
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们才能感觉到时光流逝的是如此的迅速……
感谢所有一路陪伴着我的朋友们!
中秋节,祝大家月圆人圆,阖家幸福!(n_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