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柳回自己屋里后,沙发上的陆筝起身,走到了餐桌这边。
彼时,许以安正把打包的早餐一一摆放出来。
陆筝正好走近,斜眼扫过男人买来的早餐,暗暗咬紧后槽牙。
相比陆筝的冷脸,许以安心情颇好,春风满面,“陆先生要一起吃吗?我买的分量,小柳应该吃不完。”
男人一口一声“小柳”,像是拿刀尖戳在陆筝心窝处,阵阵刺疼。
偏他还不能把许以安怎么着。
谢柳洗漱完换了衣服出来,和许以安一起吃了早餐,然后出门了。
期间,谢柳没给过陆筝一记正眼,仿佛他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他们前脚离开,陆筝后脚便把剩下的半截油条砸进了豆浆里,面色沉沉地往客厅阳台那边去。
男人趴在栏杆上,眼睁睁看着谢柳和许以安上了楼下那辆黑色奥迪,扬长而去。
至此,世界彻底清静了。
陆筝心里堵得慌,要不是还存了些理智,他真想从这七楼高的地方跳下去。
从这儿跳下去,也比眼看着谢柳上别的男人的车,跟别的男人出去吃饭要好。
目送那辆车离去后,陆筝回了屋。
接下来一整天,他都窝在沙发客厅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办公。
吃饭也是点外卖,除了上厕所,没离开过沙发区域半步。
就这么一边画图一边等,陆筝从天明等到了天黑,又从晚上八点等到了深夜十一点多。
玄关那边终于传来了动静——钥匙开门的声音。
谢柳回来了,拖着满身疲惫,在玄关处换鞋。
沙发上的陆筝立马放下了手里的笔记本电脑,趿拉着拖鞋去了玄关处。
男人拧眉,帮谢柳将跟鞋放回了鞋柜里。
结果却引来女人冷眼一瞪,“干嘛?”
谢柳很累。今天陪着许以安去了绵城不少地方,也算是略尽地主之谊了。
折腾了一整天,她找到了一些写词的灵感,所以便赶回来,准备洗澡的时候再酝酿一下,回头把那些灵感记录下来。
她这会儿心里惦记着事儿,没工夫去管理自己的情绪。
更何况对象还是陆筝,谢柳便更加放飞自我了。
陆筝被她的语气和眼神惊愣,好几秒后才小声道:“你和许以安……关系很要好嘛。”
男人直接开门见山。因为陆筝知道,以他和谢柳目前的关系,要是话说得太委婉了,那丫头铁定悟不到。
不如直接点题,把问题弄清楚。
谢柳换好了鞋,直起身,越过他往自己屋去。
只留了一句“关你什么事”给陆筝,语气冷冰冰的。
“所以你跟他在交往吗?”男人转身跟上她,不依不饶。
谢柳闻声,脚步一顿。
陆筝没有任何防备,直接撞上她的后背,一脸歉意:“对不起啊,撞疼你了没?”
然而谢柳回身,却是目光冷沉地看着他。
好一阵,她才挑了下眉尾,似笑非笑地问:“跟你有关系吗?我们只是合租室友的关系,请陆先生谨记。”
陆筝噎住,张了张嘴,直接换了个话题:“说到合租,我们互加一下微信吧。”
“周阿姨说了,以后房租我转给你就好,让你一起给她。”
男人说着,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直接亮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到谢柳面前:“你扫我吧。”
谢柳愣住,一时间没能跟上陆筝跳跃的思维。
结果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加了陆筝的微信好友,还收到了他提前转过来的下个季度的房租。
想起男人初时说的,只租三个月,谢柳面色又黑了黑。
陆筝和周阿姨签的合同是三年,和谢柳一样。
若想提前退租,会被算作违约。按照合同,违约需要向房东支付一个季度的租金作为违约金。
谢柳觉得肉疼,这才忍着,没有搬家。
还有一半原因是因为搬家太麻烦了,这也是她当初和周阿姨签约三年的主要原因。
谢柳是打算三年内攒够买房首付的。
现如今和陆筝合租,唯一能安慰谢柳的便是她以后每个月可以多攒一些钱留着买房首付用。
每每想到这些,谢柳总能压下自己的脾气来,和陆筝心平气和的交流。
“接下来我要去洗澡了。你要么回你屋去,要么在客厅坐着别乱跑。”女人沉声,是通知也是警告。
陆筝心满意足的通过了谢柳的微信加好友请求,乖乖应了一声:“了解。”
然后他捧着手机,回客厅沙发坐着去了。
回屋是不可能回屋的,他今天也就这点时间能和谢柳照面,不想错过一分半秒。
他可以乖乖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边工作一边等她洗完澡出来。
主卧里有单独的卫生间,但卫生间不可以洗澡,所以谢柳还是得在外间的公用卫生间洗澡。
她拿了干净衣服进了卫生间,将门反锁了。
贴着门听外面的动静好一阵,谢柳才打开了淋浴,开始洗澡。
水声一响,沙发上的陆筝便忍不住皱起了眉。
其实他这个位置离洗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水声极小,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真切。
但陆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偏就被那极细微的水声扰得静不下心来画图稿。
恰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男人紧皱双眉,趿拉着拖鞋去开门。不出所料,门外站着的人是许以安。
他手里拎着两个大号礼品袋,是在国际上能排上号的品牌服装和包。
陆筝收回视线,拦着门不让他进:“许先生怕是还不知道,我们家不许外人留宿。”
这是合约上写着的,是以,陆筝说这话时,底气十足。
毕竟是谢柳自己订的规矩,她自己总不会违反合约。
门外的许以安笑了笑,对他的敌意不以为然:“我不留宿。”
“这是给小柳的礼物,你帮我给她就好。”
许以安把礼品袋塞给了陆筝,补了一句:“我刚给她打电话了,她说在洗澡,让我把东西放在门口。”
“既然陆先生好心开了门,帮忙放个东西,应该没问题吧?”
陆筝噎住,被男人笑语盈盈的样子气得差点飙脏话。
好在理智拉住了他,想起了合约上写的,禁烟禁酒禁脏话这一条。
于是陆筝咧嘴,笑得一脸牵强:“当然没问题。”
他接了东西,没等许以安再说什么,直接把门甩上了。
门关上后两秒,陆筝想起了什么,把礼品袋放在了鞋柜上,自己拿上钥匙,又开门出去了。
……
陆筝在电梯口追上的许以安。
男人看了他一眼,神色狐疑,“陆先生还有事?”
陆筝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他跟着许以安进了电梯。
这个点,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随着电梯下行,陆筝回答了许以安的问题,语气比外面的夜色还要冷凉几分:“你和谢柳,什么关系?”
同样的问题,他问过谢柳,没能从她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所以陆筝只好来问当事人之一的许以安。
许以安显然没有料到陆筝会问他这个问题,心上莫名被扎了一箭,他面部线条绷紧,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许以安和陆筝不一样,他从来就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
所以他从来不对任何人撒谎,为人处世一向坦荡,有一说一。
但他不想回答陆筝说,他和谢柳至少普通朋友关系。
因为许以安知道,陆筝之所以跑来问他这个问题,必然是他心里对谢柳还残存着念想。
对于从小到大都很优秀的许以安来说,陆筝大概是这世上第一个让他有过危机感的人。
毕竟,他可是谢柳深深喜欢过的人。
“不如陆先生先说说你的打算怎么样?”男人敛了神思,侧目看了陆筝一眼,又转眸继续盯着电梯门上的那条细缝。
“费尽心机跑来和小柳合租,你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许以安的提问,陆筝反应很淡。
他两手揣在裤兜里,也目视着前方,一脸坦然:“我想干什么,许先生又何必明知故问。”
“我喜欢谢柳是人尽皆知的事。”
至少高中那会儿,身边人都知道,他喜欢谢柳。
许以安扬眉,轻笑了一声,带了几分讽意:“是啊,你喜欢她,人尽皆知。”
“那又怎么样呢?”男人话意突转,斜眼扫过陆筝的脸,许以安接着道:“在小柳心里,你从未对她有过真心实意的喜欢。”
人尽皆知,她不知。
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