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峋的眼睛狭长,瞳仁纯黑,在苍白的面孔映衬下,显得格外幽黑深邃,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有种深情又专注的错觉。
他的嘴唇薄薄的,却很是红润,看起来也很软。
“小女孩,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哦,你现在想叫虞音是吧,好,虞音也好听。”
“反正不管你叫什么名字,都是我的小女孩。”他捏了捏虞音的手指。不知是不是错觉,虞音只是坐在他身边,并没有开口唱歌,他却觉得自己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好,那种隐隐约约的头疼真的消失了。
男人即便躺在病床上,也丝毫不损他俊美的容颜,反而因为苍白多了几分病弱公子的风采。
被这样的男人深情注视,被他捏着手指,听着他说“我的小女孩”,虞音莫名觉得十分羞耻。
“霍少,我真的不是你的……小女孩,你能换个称呼吗?”虞音试着抽了抽手指,却被他握得更紧。
“好,那换成老婆?”霍峋看起来很好说话。
虞音脸红了,她觉得自己面对这个男人虽然有钱有颜,但也有厚脸皮,偏偏重伤在身,那伤还是她害得,又不能甩手而去,只好耐着性子,“不行,老婆也不行,我叫虞音。”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却很是坚持。
霍峋垂下眼眸,那浓密的鸦睫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他捏着虞音的手,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生命力并不旺盛。虞奚也许很宠她,但姐妹两个显然都不知道怎么养好一条小美人鱼。如果没有他来插手,这条小鱼也许活不了太久。
“好,小鱼鱼。”霍峋又改了口。
虞音:“……”虽然小虞虞听起来还是有些奇怪,但总比什么小女孩、老婆之类好一些。
“霍少,需要我帮你通知家里人吗?”
“我没有家里人,小鱼鱼是我唯一的亲人。”
啊,无父无母的孤儿,连兄弟姐妹都没有,比她还要惨,至少她还有个姐姐,虽然不是亲的,但比亲的还要好。
虞音的眼睛里不自觉地带上了怜惜。
虞奚一阵风似的卷进病房,靠在门口的柳不危竟然忘了拦住她。
一进病房,虞奚先看到她的妹妹好端端地坐在床边,继而看到妹妹的手被男人握着,而那个男人,赫然就是她昨天才刚刚见到了霍大少——夜翼集团的掌权人。
“音音!”虞奚声音有些发飘,脚步跟踩着云朵似的,在她听到妹妹在夜翼私立医院的时候,心里就有股不详的预感,现在那预感成了真,甚至比预想的更加可怕。
她有种奇怪又强烈的恐惧感——她的妹妹正在被怪兽觊觎,而她却护不住妹妹,她就要失去她了。
“姐姐!”
霍峋注意到,小美人鱼在听到虞奚声音的那一刻,真的成了小女孩,变得又娇又软,她在朝着虞奚笑,明亮清澈的眼睛里满是依赖和喜欢。
霍峋嗤笑一声,垂下的长睫遮住了黑眸中的嘲讽——真是一尾傻鱼,分明都快被养死了,还那么信赖她。
虞奚快步走到病床前,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声音放得又轻又柔,“音音,这是夜翼集团的霍大少,快松开人家。”
虞音不知道夜翼集团,也不知道霍大少在燕城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她无辜地看着虞奚,软着声音辩解:“姐姐,是霍少不放手。”
虞奚勉强挤了笑容出来,“霍大少,我的妹妹撞了你,我替她向你赔礼道歉,该赔偿多少医药费什么的,我们一分都不会少。霍大少,你先放开我妹妹,好吗?”
“不放。”霍峋神色冰冷,他向来傲慢,对这个险些养死小美人鱼的女人更没多少耐心,“小鱼鱼是我的老婆,我为什么要放手?”
“老——婆——”饶是虞奚做了九年的总裁,早就练就了遇事不慌的本事,听到“老婆”两个字从霍大少嘴里吐出来,也抓了狂。
老婆是什么鬼,她又乖又软的妹妹,怎么就成了霍大少的老婆了?!
眼看着虞奚吐气吸气不停运气,柳不危赶紧过来,“虞总,息怒息怒,听我给你解释。”
“好。”虞奚盯着柳不危,金丝边眼镜折射着冰冷的光,在这一刻,她成了战士,为了保护自家妹妹,不惧强势,“你、解。”
“咱们到外面说。”柳不危手一摆,做了个请的动作。
虞奚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道:“音音,在这里等着,姐姐很快就回来。”
虞音乖巧地点点头。
柳不危带着虞奚到了隔壁无人的病房,捏了捏眉心,“虞总,这件事吧,说来话长。”
“我听着。”虞奚板着脸。
柳不危看了她一眼,在他眼里,虞奚也不过是个很小的小姑娘,却偏偏为了家业和妹妹,绾起发髻,戴上眼镜,做出一副严厉又刻板的样子。
“姐姐,不用这么严肃啦。”柳不危一笑。
十八岁的少年模样,容貌昳丽,笑起来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眼睛明亮,神采飞扬。
虞奚抿了抿唇,“解、释。”
柳不危叹了口气,“霍少吧,身体不好,被你妹妹的自行车撞了一下,断了两根肋骨,脾脏破裂……别激动别激动,这不是你妹妹的错,是霍少自己身体的问题,我们也没打算让你赔一分钱的医药费。”
“这件事最麻烦的地方在于——”柳不危苦恼地看着虞奚,“霍少他摔倒的时候撞到了脑袋,他失忆了,他以为你妹妹是他的夫人,跟他闹别扭不肯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