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有些哑,自她嫁进许府开始,老夫人就对她极好,这时候人走了,免不了哭一场,心里也是真的舍不得。
柳儿瞧着她淋雨,慌忙的把伞移了些,这样更不是办法,姑娘和夫人都淋到了雨,真是让她不知所措。
许槿欢从臂弯中抬起苍白的小脸,眼睛红的不像话,额头的几缕发丝凌乱的散开,看着一脸担忧自己的母亲,哑声说:“女儿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给祖母请安了。”
她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这时候也知道祖母的离开,是一种解脱,束缚祖母多年的怨恨突然散开,终于不用再痛哭的煎熬,早就病入膏盲,能撑到现在全靠那份执念。
执念没了,人也就走了。
常氏弯身,握住她双手,想把人拉起来,柔声说:“先起来,别在地上蹲着了,一会儿去屋里烤会儿炭火暖暖,你祖母最疼你了,可不想看到你这样。”
常氏声音有几分颤,在尽力掩饰不对劲。
许槿欢这次很听话,在地上蹲了那么一会儿,裙摆都湿了,又沾了些灰尘,鞋子也被浸湿,刚才站了那么久一直在吹风,这么下去可不行。
柳儿都急哭了,本就发生了丧事心情不好,见到她这样,泪珠子早就往下掉了,上前一步,道:“姑娘,奴婢扶您。”
许槿欢颔首一下,没有说别的,被柳儿扶着走出院子。
柳儿边扶边撑着伞,有点顾不来,常氏见状指使一名婢女过去帮忙撑伞。
常氏看着她离开,叹声气,对院子里的下人说道:“你们都找地儿躲躲雨吧。”
说罢,转身回屋。
有了常氏的话,一众婢女和小厮才敢动,有些人早就淋了一身湿,院子里的人四处分散到屋檐下站着躲雨。
秦默骞站在原地没有动,低着头在想事情,任由雨滴打在他身上也无动于衷,肩膀早湿了大片。
老夫人的死,为什么会提前?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许瑾玄眉头紧皱,嗓音略微不悦:“秦默骞,你若还在那儿站着,往后就别想进许府。”
秦默骞缓缓抬起眸子,束发早就被雨水打湿,满脸都是雨水特别狼狈,黑漆漆的眸子里划过深思,问了一句话:“你妹妹是在宫中遇到什么事了吗?”
听刚才的情况,是说了什么老夫人特别想听到的话,往日从未说过,应当是今日在宫里听到了什么。
秦默骞只能想到这些,他对太子打压的这件事,完全影响不到老夫人这里。
“你要想知道,就给我过来躲雨,站在那儿淋着很舒服?”许瑾玄语气微冷。
秦默骞刚才只是想的太入神,现在回过神了,许槿欢也回去了,没有在雨中多站,走到屋檐下和许瑾玄站在一起。
“我刚才在屋里听我母亲说了,在宫里的时候,皇后娘娘单独留下了我妹妹谈话,只是不知谈了什么。”许瑾玄皱眉轻啧一声,微微低头,手指捏着鼻骨。
继续道:“屋里伺候祖母的人都在,她们都说我妹妹跟祖母说话的声音很小,没人听到前面说了什么,只知道后面是关于……我姑母的。”
姑母离世后,家里人很少再提起,今日忽然提到,肯定是皇后说了什么话。
秦默骞抿紧了唇,狭长的眸子微眯,这么说来,这件事和皇后有关系。
“怎么了?你问这个做什么?”许瑾玄知道和皇后有关系,但那是皇后的悔悟,祖母强撑着,不就在等这一刻吗?
秦默骞摇头,沉吟道:“没事。”
这么说来,在他重来之前的那一世,老夫人到死可能都没有等到想听的话,许槿欢去过皇后的很多次生辰宴,从来没有哪一次被留下谈话。
这边。
许槿欢进了屋,对跟进来的柳儿说道:“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会儿。”
柳儿很听后,只是在出门后不放心的说了一句:“姑娘,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她伺候姑娘这么久,从未见姑娘这么失魂落魄过。
许槿欢轻轻摇了下头:“不会,你出去吧。”
怎么可能做傻事呢,祖母希望她好好的,而且她亲眼看着祖母离世,那种感觉……
屋内的门被柳儿关上,她坐在凳子上,怔了好久好久,冰凉的手掌交叠在一起捂着心脏的位置,这儿痛的她难言滋味儿,一声不吭的强忍许久,肩膀抖动起来,眼眶里微热的泪水滴在衣裙上。
咬着牙,不愿发出一点声音,手指攥紧了衣服,抓出一大片褶皱。
屋内的火炉不知何时灭了,导致屋里并不暖和,冻的人骨子发寒,许槿欢呆在这儿,更像是惩戒自己一样。
柳儿在门外焦急的站着,不敢贸然进去,也不敢在外面询问情况。
她听着聒耳的雨声,站在门前来回的走动。
*
老夫人离世第二日,太子来了,还带着圣上口谕,圣上想见许槿欢一面,让太子这一趟将人带去。
许太傅和常氏相视一眼,上前问道:“不知可否让我妻子常氏一同前去。”
祁承策可不是什么好心思的人,唇角扬起,笑的别有深意:“太傅别说笑了,本宫刚才说了,父皇只让许槿欢一人前去,其他人就在府里等着吧。”
许太傅脸色难看,却又不能说别的。
许瑾玄是个胆大的,站出来提议道:“下官刚好有要事与皇上禀报,这一趟总能一同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