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人又往张导怀里缩了几分,那种泪星点点的眼神像极了受了惊的鹿,把张导怜惜的心态吃的死死的。
“冷不冷?”
张导立刻温言细语起来,小情人摇了摇头,看上去很是懂事:“张导和傅导好不容易有机会一起交流,寒暄一会儿没事的,张导不用顾忌我。”
晏栖光是想象了一下自己小鸟依人靠在傅之屿肩头,对外人梨花带雨哭泣的场景,胃里就泛起一阵恶心,小情人能做作到这个程度,她甘拜下风。
傅之屿一眼读出了她的不快,侧过头俯在耳廓问:“生气了?”
“……没。”她一时间嘴硬,不愿让傅之屿来收拾残局。
张导看了一会儿两人在咬耳朵,冷不丁道:“傅导和晏小姐的夫妻感情真好。”
“晏栖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宠着是应该的,张导觉得呢?”
晏栖心里咯噔了下,仰头去看他,在对视上那一双在灯光熠熠生辉却仍犹如寒冰千尺的眼眸后笃定了一件事,傅之屿才是“杀人不用刀”的性格。
反讽之下,张导的脸色骤然不好看,小情人被噎的说不出话。
晏栖特别关切地拿出刚才那一方深色帕子,递到小情人面前,故意提醒道:“你自己泼到身上的葡萄汁怪凉的,不如擦擦吧?”
接是坐实自己自导自演的罪名,不接更是有意闹僵张导和傅之屿之间的关系,小情人在张导的示意下接了帕子,她咬着下唇,讪讪一笑,迎面对视上晏栖眼神里狡黠的光芒,还是规规矩矩道了谢。
傅之屿心里对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摸索出了大概脉络,凝了凝神,又恢复成人前的温文儒雅:“时间不早了,张导回见。”
张导不可能明面儿上和傅之屿起冲突,等人走远了才拢着小情人的肩膀,脸色铁青:“现在这些后辈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我开始拍电影的时候,傅之屿都还没出生呢。”
“对了,怎么我听晏小姐说葡萄汁是你自己泼的?”
“张导不要继续追究了。”小情人垫脚主动送上唇,转移着话题:“我想先回去酒店换套衣服。”
张导点点头,略作思索状。
勉强出了口恶气,晏栖现在的心情不好不坏,不过联想起来那一块丢给小情人的帕子,应该是傅之屿的私人物品。
她站定在大厅中央,一双眼水光流转:“不好意思啊傅导。”
“因为手帕?”对帕子给了谁他不甚在意,既然给晏栖拿去擦高定礼服的裙摆,后续怎么处理那都是她的事情。
“因为今晚上的闹剧,明天的媒体不知道要发多少报道抹黑傅导。”见他表情怔怔,晏栖才从薄唇中反问了几个字:“不是吗?”
晏栖向来不惧任何恶意攻击。
她在从小的时候就明白,别人的嘴长在别人嘴上,既然堵不悠悠众口,还不如心高气傲继续做自己。
特别是在高中,对她明面上羡慕背地里嫉妒挑拨的不少。知晓她对傅之屿轰轰烈烈的倒追,除去身边的死党,大半的路人同学都是围观等着看笑话。
但她很讨厌因为自己牵连在意的人,要是让傅之屿受到无端攻击,晏栖心里过意不去,更会懊恼她一贯的行事风格。
但世间很多事都是如此,反问自己没做错,结果却是背道而驰。
“他们报道他们的就是。”傅之屿知道晏栖是担心她的处理会给他带来困扰,爽朗地笑了笑:“我何必在意?七七又没做错。”
在结婚前,晏栖幻想过很多种婚姻关系,是相敬如宾类,还是平凡如水里也会有相爱相杀类。
和傅之屿在一起,晏栖一开始是没得选,后来发觉这一生里,即使有众多追求者,能共度余生的,唯有傅之屿一人而已。
“傅之屿,我有时候觉得你挺像古代的帝王。”
有人觉得事业爱情不能平衡,可他就是那种骨子里透着骄矜,在有把握的事情上运筹帷幄,从不踌躇,意气风发。
晏栖挽着他胳膊,无聊地数着他清密且长的睫毛,顺带往上吹了一口气。
她很多行为在这个年龄显得幼稚,傅之屿盯着她微弯的嘴唇,花瓣一般,抬手擦掉了她的口红。
指腹染上一抹绯色,他看样子并不接受晏栖的这句话,“天地良心,我可没有三宫六院。”
她佯装凶狠,警告道:“你敢有试试?”
笑意后,傅之屿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晏栖这么说,他的余光敏锐地注意到两人身后摇摇欲坠的盆栽,一小盆盆景松树,因为餐车的失控相撞即将从台子上掉下来,看方向,是在往晏栖这一边倾斜。
服务生吓坏了,愣在原地手脚冰冷,餐车的响铃响彻大厅。
形势过于危急,以至于傅之屿连话音都没落下,就下意识朝盆栽跌落的方向扑了过去。
周遭的宾客从席位上起身,惊叫出声,造成小片的混乱。
晏栖被他牢牢护在怀里,弓着身子,全程被他蒙住眼睛,只听见了男人的一声闷哼,贴着耳膜,呼出的热气灼的她脸颊发烫。
“傅之屿……”
她感觉的到,男人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在慢慢下垂,心跳声仍咚咚有力。
几秒后,晏栖拿开他遮着自己眼睛的手,回过头扶住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手心早就冒了冷汗。
大厅里的保安拿着对讲机进来,火速用德语交流着解决措施。
盆景只余下那抹松树的绿,光洁的瓷砖上摊着少量土壤和花盆的碎片。
花盆正中砸的是后背,碎片划伤了他的手背,血液顺着伤口往下淌,滴落在白色的地板上,绽放成花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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