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仝从鹤前半夜刚从他手里保下茧妖,二人沆瀣一气把宫里搅得腥风血雨,怎么现在却又像是起了内讧……打起来了?
“那茧妖刚刚说不好吃,这是在和仝从鹤闹脾气。”
江御朝季凌纾解释道。
季凌纾难以置信地看他一眼:“这你也听得懂??”
江御耸了耸肩,这妖怪身躯虽大,心性果真如仝从鹤所言,像个顽童。季凌纾牙牙学语时江御就能经常猜出来他想要什么,如今面对这茧妖的咕噜声也能猜出七八分。
趁独夏要找仝从鹤他们麻烦时,江御和季凌纾也趁乱把呆坐在血泊中的蒋玉给拉了回来。
亲眼目睹了白乎乎生嚼三皇子的全过程,蒋玉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久久无法从震颤当中回过神来,被二人拖着行走时都还未恢复意识,只双目涣散地盯着自己衣上溅到的鲜血。
他知道三皇子该死,娇纵他草菅人命的城主和夫人也罪大恶极,但上一秒还活生生的人突然就被咬掉脑袋截断脖颈,冲击对他来说还是太大了……
蒋玉浑身僵硬,江御拽着他艰难拖行了两三米,突然松了手,轻飘飘瞪了眼季凌纾:
“你站在旁边干看着?”
季凌纾犹豫道:“我怕我碰他你生……”
生气。
这话季凌纾没敢说完。他差点忘了江御的身份地位,忘了他和师尊之间横亘着的那条隔阂,差点只以为面前的人还只是凡人江御。
“嗯?怕我什么?”江御没听清。
“没什么。”
季凌纾无声地懊恼起来。
他明知他的师尊不会为了这种事情生气,却又发自心底地希望师尊能生生气。
没等季凌纾多想,他扶起蒋玉、碰到蒋玉的那瞬间,汹涌的不适感忽而涌上胸腔,将他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混沌戾气再起唤醒,两股强势的心流踩着他的灵魂交锋,但仅仅是眨眼睛的功夫,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平静到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好像一直以来压在他心头的沉闷都在刹那间被遗忘消散,天道使然,他在触碰到蒋玉时竟有一种陌生的心安。
就像他沉沦于湖底幻境时,江御握住了他的手一样。
他甘之如饴的东西,天道怎会不知。
蒋玉还是一动未动,直到季凌纾从袖中掏出了护心凝神的丹药塞入了他口中。
他猛地颤抖起来,看了看季凌纾,继续抖,又转向另一边,看见了江御那熟悉又隽丽的脸孔,心里的惶惑才终于安稳了许多。
蒋玉有许多话要说,却又脑子混乱一时挑拣不出关键,只能想到哪句说哪句:
“你们、你们可算回来了……那个妖怪根本不是什么国宝,它、它完全是把这宫里的人当做了口粮……国师、国师…我不知道国师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他保护了我,但又杀了别人,御池里的井也被毁了,长公主、我看见长公主抱着挖出来的白骨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