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该介怀才对。
介怀花坞里那伴他长大的成片花海都是明宵星君的赠予。
介怀在他之前已经有过别人伴师尊百年。
介怀江御透过那片花影重重看着的人不是他,而是柴荣。
是啊,他们是一起长大一起飞升、修为契合神思相符的师兄弟,他们本就该是一桩美谈,该是相伴在左右的两尊神像。
他季凌纾算什么呢。
肮脏的兽血,徒弟的身份,再赤忱的真心也变得见不得人,变得祸乱纲常。
更何况他的真心并不赤诚干净。
因为他不介怀。
他不在乎江御有他之前的多少个百年是如何度过的,也不在乎江御心里和柴荣到底有没有过遥相呼应,甚至开始不在乎江御眼里到底有没有他。
如此种种,都不妨碍他想要将江御占为己有。
只要江御是他的就够了。
以前看着别人,以后便只能看他一人。
心里记挂着故人,他便让那故人灰飞烟灭。
被柴荣抢先占据了几个一百年又如何?只要让这所谓的明宵星君彻底消失,他和江御在一起的时间早晚能超过他们。
他要,到江御身边去。
随着昙阳舟被雾浪扬上琉璃海面,视线中丑恶扭曲的神雾在瞬然褪去,没有神雾环绕的平玉原在心眼之中依旧如常如洗,风平浪静。
季凌纾“唰”的一声将仝从鹤往后搡去:
“看在你帮我对付了木林海的份上,我不计较你刚刚的挑拨离间。我们虽然目的相同,但志不同道不合,我懒得再听你多说,不如就此分道扬镳。”
“啊呀,季仙君……!”
仝从鹤一头撞在舟桅上,无奈地揉了揉后脑勺,从他袖间飞出去的白绫想要追上季凌纾,却被季凌纾反手一剑给劈成了两段,怏怏地落回了仝从鹤手上。
升出满是神雾的琉璃海后,白苑终于得以大口呼吸起来,他呜咽着咳了一声,肩膀震颤两下后含着泪转醒。
仝从鹤余光瞥见他醒来,又看了眼季凌纾消失的方向,只得暂且作罢,站在原地无奈地喃喃道,
“季仙君啊,谁说我们志不同道不合呢?小生也最恨偷走我东西的人,所以小生一定不会让明宵星君好过,只怕我们取星君性命时,拦在他前面的会是你师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