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收起你的剑!我现在这样还能再夺走季凌纾不成?”於菟没好气道,“我曾在你好徒儿的灵魂里住过,虽然那部分拜你所赐已经死了,但也能算是我。”
“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要么你吃了我,要么你和他双修。”
於菟顿了顿,
“当然双修之法麻烦至极,现在你又断了我和这小子之间的联系,我也说不准需要双修到什么程度,要修多少次,才能让你得到我的那部分能力。”
“而且我丑话说在前面,有天道的枷锁在前,你得有命从他手里活着出来才行。哼,他逼自己疼昏过去只是饮鸩止渴罢了,每一次的杀虐欲望得不到满足,下一次醒来时只会更加旺盛爆发。你教给他的那些人性也好,慈悲也好,已经几乎完全腐坏了。”
“……我知道。”江御咬了咬唇。
天道的锁和堕薮一起构成了季凌纾身上无解的结。
他要想突破天道的束缚去往江御身边,就必须供养堕薮形成抗衡。
而堕薮一旦强大到一定地步,便会腐蚀他的理智和性情,将他变成下一个於菟。
唯有杀了柴荣破坏天道,才能将季凌纾从这死无葬生之地的泥潭中拖出,而现在柴荣藏形匿影,江御确实已经到了走投无路之际。
於菟说的没错,只有看得见,才能有选择的权力。
哪怕天道早已给他们二人交织好无数个非死即伤的结局,他也偏要从中找到一个能和季凌纾一起完好无损地回到花坞的可能性。
…
…
季凌纾再次醒来时,率先感觉到的是自双腕蜿蜒而来的酸痛感。
他费了些力气才撑起眼皮,瞳仁努力扩大,好在昏暗无光的洞穴中能看得清楚。
苍绿澄澈的瞳孔巡视了一圈,在看到江御那熟悉身影的瞬间猝然发狠发红,双腕上的锁链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被季凌纾扽得硌硌作响,几乎快要束不住他。
“呃……呃啊……!”
他痛苦地呜咽出声,脑中思绪被疼痛搅散成一锅夹生的蛋花汤,唯有挥霍杀意才能倾泄这好像要要了他命的痛苦。
师尊……师尊…师尊我好想你……师尊…………
下唇被咬出一道又一道洇血的印子,浮沉仓皇之中季凌纾只能不断在脑海中搜寻昔日花坞中的回忆,借以抚平他心口滔天难抑的戾气。
他想起在春天里江御第一次教他握剑,木雕的白刃淌过花海,从此每一次挥剑都染上清香。
夏天时十里莲华,江御在荷池边帮他束发,他脱下鞋袜踩进水里,水花溅湿了江御的衣袖,把路过的仙童吓得半死。
江御总爱在秋天带他前往平玉原云游,连绵的麦浪荡出层层叠叠的碎金,他们其实在某座村落有户歇脚的宅院,江御因肤若凝玉面容清秀,被村民唤作小娘子还生了一天的闷气。
冬天他又最爱犯懒犯困,呆在篝火旁陪着江御练剑,到了夜晚落雪时便变出尾巴,小心翼翼地将江御卷得离自己更近一点,再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