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纾接下来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打趣话,只让江御觉得四肢百骸如坠冰窟,感到从未有过的脊背发麻。
他说,
“无论春夏秋冬,多去外面吹吹风。”
“……”江御顿觉浑身发寒。
他蓦然响起,在被层层术法影响而变得模糊的两百年前的记忆里,季凌纾的母亲季娅消弭之际也曾这样嘱托过季凌纾。
多去吹吹风。
因为在苍狼一族的传说里,离去的故人会化作草原上的风。
季凌纾的后半句话没有说,江御却觉得仿佛已经回荡在耳畔,如同呓语诅咒——师尊,多去吹吹风,免得我回来看你时,找不到你在哪里。
江御骤起,死死扯住季凌纾的衣领,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凌厉和急促:
“你想干什么?”
“什么……师尊,你在说什么?”季凌纾装作满面残忍的迷茫。
现在的他已经吞噬了於菟,等他再吞下柴荣,这世间一切的祸患和灾厄便都凝聚于他一人身上……
而他无需消解柴荣。
他只要在吞困住柴荣的那一瞬间自爆就好。就像曾经那个恨极了他的木羽晖一样。
这些腐蚀着江御辛苦守护的春天的污垢…一切觊觎江御的,威胁江御的,他要统统都带走。
江御看他这样心里明白他是要装傻装到底,不仅用力抓住了他的衣裳,另一手甚至握住了剑柄:
“吹风?”江御似笑非笑,
“你让我吹哪里的风?万一我认错了呢?万一有别人的风经过,万一你找不到花坞的路了,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师、师尊……”
季凌纾错愕地看着江御的脸。
怎么办……江御问他怎么办……江御怎么会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江御存在于这世间不知多少岁月,久到足以和圣神邪魔比肩而立,与他纠缠在一起的不过只是其中的匆匆两百年,这沧海一粟,竟能让江御慌神至此了吗?
“师尊,你听我说…”
季凌纾艰难地按住江御的肩膀,此时他才真切意识到江御那足以斩邪断神的身体是多么的有力,那么多次与他刀剑相向时是否其实也从未对他动过真格……
“走到现在这一步,我已经成为灾厄本身了……等将来秩序重建,仙宗复明,只会有接连不断的人逼你杀我证道。”
“你知道我从不怕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