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能喝吗?”俞立松问,“要是不能喝,千万别勉强。”
“没事,我能喝。”何砚之接过自己的那杯酒,觉得这么小的杯子一口也就闷了,不过为了避免他这“喝酒就睡”的毛病发作,还是一点点抿吧。
过年无非吃饭、喝酒、侃大山,存在感一年比一年低的春晚也变成了段子和表情包的来源,几人跟电视里的春晚的主持各说各话,谁也不影响谁。
何砚之本来还有点拘束,但聊着聊着也就聊开了,并且他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教授,果然能说。
他本来以为俞爸爸是个话不多的学术派,一聊天才发现……这是个隐藏的演讲大师。
也不知从哪个话题切入的,俞大教授开始拿自己两个儿女当例子,由表及里、由点及面,对当代青年发表了深刻而独到的见解,甚至还不忘提了一下现在的娱乐圈,各种风气被他点评了一个遍。
三位“当事人”全都不敢说话,纷纷低眉垂目,专心吃饭。
这谁敢插嘴啊,不敢,不敢。
何砚之轻轻扒拉了一下俞衡,悄声问:“我说,你爸平常也这样吗?”
俞衡也悄声答:“平常不这样,平常他想长篇大论一番基本都在课堂上,现在这不放假了吗,他没处……”
“俞衡,”俞立松一推眼镜,突然喊他,“我刚刚说什么了,你重复一遍。”
俞衡:“……”
何砚之:“……”
这到底是吃饭,还是上课?
“爸,您说……”俞衡冥思苦想,“您说这菜有点咸。”
“那是我十五分钟前说的,”俞立松拿指节敲了敲桌面,“我就知道你没好好听,我倒是问问你,考研考得怎么样?”
“……不是,这大过年的您干嘛呀,”俞衡连忙试图制止这个话题,“你看这客人也在这,咱好不容易大家都放假了,过个年,听不着老师讲课了,又得听您讲课,这不合适。”
他说着赶紧把碟子里那几个油焖大虾给众人分了:“来来来爸,您吃个虾,妹妹也吃,吃完了好做寒假作业。”
俞微表情扭曲了:“……哥!”
“还有你,”俞衡把最后两只虾拨进何砚之碗里,“你什么都缺,多吃点。”
何砚之:“……”
说好的不给他夹菜呢?
砚总看了眼分到自己这就没有了的虾,觉得吃独食不太好,遂分出一个夹进俞衡碗里。
俞衡看他一眼:“干嘛?”
何砚之:“你做的,不能你自己吃不到吧?”
这话似乎无法反驳,俞衡只得默许。旁边俞微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哥,我不想吃虾头。”
俞衡莫名其妙:“你掰掉不就好了?”
俞微:“可我也不想包,还得沾手,沾手了还得洗。”
俞衡:“……”
这种言论,他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他扭头看一眼何砚之,自觉心虚的砚总立刻爆发出一阵咳嗽,忙说:“不不不,我不用你帮我包。”
俞衡瞪了自己妹妹一眼,还是只能帮她剥了虾,把虾肉放进她碗里:“行了吗,小祖宗?”
俞微嘿嘿一笑:“谢谢哥!”
“绝世好哥哥”俞衡拿餐巾纸擦干净手,又看了看何砚之,发现这货确实在自己剥虾,但是……是用嘴啃的,还是没有沾手。
可以的,这帮人,懒到这种境界也是挺让人钦佩的。
“你俩关系还挺好,”俞立松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视线在儿子和“儿子带回来的明星”之间切换了一下,问何砚之,“你觉得我家小衡还可以吗?”
何砚之突然一抖,嘴里叼着的虾掉进了碗里。
俞立松好像意识到自己刚刚那话有点歧义,连忙补充道:“我是说,这孩子有时候脾气也挺正,应该没做过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吧?”
“这个啊……”何砚之心落回肚子,心说果然俞教授再开明也不能那么奔放,一上来就问他觉得自家儿子怎么样。
他认真想了想:“还好吧,我还挺满意这个保镖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好像很自觉地把小保镖气他的时候全给忘了。
俞立松:“那你准备继续雇他?”
何砚之:“是吧,也很难找到比他更好的。”
“那也挺好,”俞教授立刻就把儿子卖了,“正好他现在也没事干,给你当保镖还能有收入,他要是考不上研,那就一直当保镖算了。要是考上了……那就当给自己赚学费。”
俞衡:“?”
他没听错吧?他亲爹都说了些什么?
他表情奇怪地问:“爸,您喝多了吧?”
“就一杯我能喝多?”俞立松朝他示意了一下空酒杯,“来,再给我倒一杯。”
“您别喝了,”俞衡一百个不情愿,“酒量不行就别逞能,一会儿又要把六条当九条打了,今年您再玩炸胡,我可不装看不见了。”
“我什么时候炸胡过?”俞立松不承认,“就算有,那也是眼睛花了没看清,跟喝酒没关系。你爸我为人师表这么多年,教过的学生比你吃过的盐还多,成天备课改卷的,眼睛能不坏吗?”
“……得,”俞衡站起身给他倒酒,“您别说了,还是喝酒吧。”
第38章除夕夜
何砚之好不容易捱过俞家这顿鸡飞狗跳的年夜饭,只感觉自己撑得不行——一半是吃饭吃的,另一半是被俞大教授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