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1 / 2)

他原来这么会气人?难怪平时不说话,原来是藏拙呢!

江随舟只觉大快人心,不过,他还清楚地记得,此时还需自己说些什么,否则,他不开口,后主就要动手了。

即便不杀霍无咎,今天也不会让他有好下场。江随舟一把抓起桌上的玉盏,径直砸在霍无咎面前的桌上。

小小的一只玉杯,没什么杀伤力,但骤然砸碎在桌角上,锵然一声,便足以将周遭的人都吓一跳。

江随舟转向他,咬牙切齿,神色阴沉,似乎掩藏着几分狂怒。

好得很。他一字一顿,甚至因着以极弱的身体强忍怒气,气息都开始颤抖了。

看来本王还没教会你,怎么闭嘴。

最后几字,咬牙切齿,阴沉得令人毛骨悚然。

众臣都觉得,若非此时是后主的千秋之宴,想必狂怒的靖王,已经冲上前去,掐住霍无咎的脖子了。

后主见状,怒火总算被按下了两分。

对,还有靖王呢,用不着他亲自动手,坏了他生辰的喜气。

霍无咎敢这样大放厥词,等回了靖王府,肯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高台之下,他舅父也冲他微微摇头,是让他按下怒气,不要发作的意思。

他咬了咬牙,从齿关中挤出几个字来。

扫兴。他道。行了,朕饿了,开宴吧。

顿时,四下朝臣连忙若无其事地举杯,丝竹管弦响起,一派恢弘太平的乐曲立时响起,像是在拼命驱赶走方才的剑拔弩张。

后主猛饮了一口酒。

怪怪的。

虽说狗咬狗,鲜血淋漓的是很好看,但怎么总觉得他俩咬到了一起,反而让自己半点占不上便宜了呢?

江随舟隐约能看出,霍无咎为什么这么做。

他有点不大敢相信。

难道霍无咎真的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就为了不让他单独给后主磕这个头?

霍无咎肯定比他还要清楚,后主是个不分场合的混球,极有可能一怒之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他重新拖回天牢里去抽筋扒皮。

江随舟心下颇有些震动。

但他却多一眼都不敢去看霍无咎。

他此时仍需摆出一副冷然的神色,将旁侧的霍无咎当成空气。他桌上的菜都没动几口,只偶尔喝杯酒。

而殿中的官员们,也一个都不敢沾惹他,你来我往的敬酒时,也颇为默契地绕开了江随舟的桌案。

反倒让江随舟省事了不少。

门外雨声淅沥,半点不见小。灯火熠熠之中,觥筹交错,渐渐的,众人面上都染了醉态。

有大臣开始上前,给后主敬酒了。

江随舟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们天花乱坠的祝寿词,偶尔用余光偷瞄一眼霍无咎,心里不由自主地复盘着刚才的事。

就在这时,他听到来自阶前的一道声音。

那人口才颇好,喋喋不休了半天,都没将他的祝词说完,听得江随舟心下都有些惊讶,淡淡瞥了一眼。

陈悌?

竟是那个让自己夫人给霍无咎递帖子,让他去赏花的那个人。

江随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论起拍马屁,这人的确是各种好手,也难怪他在庞绍的手下能混得风生水起了。

却在这时,他听到那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的陈悌接着开了口。

陛下,今日大喜,臣厚颜,想同陛下讨个恩典。他笑嘻嘻地说道。

便听后主问道:什么?你且说。

便见陈悌端着杯子,笑道。

前些日子,贱荆给靖王府递了道书帖,想邀霍夫人赏花。可霍夫人初来乍到,有些拘谨,竟将这帖子退了。

说着,他转过头来,笑着看向江随舟这一桌。

贱荆生怕怠慢靖王殿下,便专程要臣来求陛下,准霍夫人半月之后,莅临臣的寒舍,赴这赏花之宴。

第30章

回府的马车上,江随舟面若冰霜。

他是没想到,那陈悌居然急功近利至此,舍下一张脸皮都不要了。

他当然知道陈悌是想干什么。邀霍无咎去他院里赏些破花是假,看到后主吃瘪、特意在他宴上给后主找场子,拍后主的马屁是真。

毕竟他一直跟在庞绍麾下,官位又不高,真正能在后主面前露脸的机会并不多。上次江随舟退了他的邀请函,反倒给他做了筏子,让他有机会博后主一笑。

果真,后主一口应下,半点没给江随舟反驳的机会,且当场给陈悌官升半级,赏了他个美差。

宴上自然一片皆大欢喜,唯独江随舟,原本装出来的冷脸,成了真的冷脸。

宫宴结束时,外头雨下得更大了。

并着骤雨,疾风簌簌吹起,将马车的锦帘鼓动得呼呼作响,并有不少碎雨吹进了车中。

片刻功夫,江随舟半边肩膀都淋湿了,他却浑然未觉,只冷脸盯着窗外。

他自知,这次宫宴虽不是鸿门宴,这些人却早卯足了劲,要拿他们给后主寻开心。明枪暗箭,自不是招招都挡得下,但骤然被这么个马屁精利用了一遭,他心下还是极为不爽。

尤其霍无咎怎么办?

许是总怕被霍无咎记恨,替他打算成了习惯,今日这事虽跟自己没关系,江随舟却还是因此烦躁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呼啸进来,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喉头一痒,就要咳嗽。

却不等他咳出声,忽然有一件柔软厚重的大氅落在他身上。那大氅上带着一股热乎乎的体温,霎时将他包裹了起来。

江随舟一愣,抬起头,就见霍无咎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

是他将自己的衣袍脱了下来,搭在了江随舟身上。

你江随舟看他脱了大氅,已然穿得单薄,就要将身上的衣袍取下来还给他。

就听霍无咎开口:你病刚好。

江随舟手里攥着霍无咎的衣袍:嗯?

就见霍无咎微微侧过头,看向了他。

披好。他说。

江随舟讪讪地将那大氅盖在了身上。

他虽说如今身体不好,但好歹当了二十多年健康的人,因此总忘了自己是个病秧子。却没想到,霍无咎比他记得还清楚。

见江随舟乖乖缩进了他的大氅之中,霍无咎顺手给他将边角掖好了,才满意地转回去。

江随舟看向他。

他总觉得霍无咎嘴唇颜色不大对劲,来的时候就有点发白,这会儿似乎更白了几分。

你不冷啊?他问道。

就听霍无咎轻嗤了一声,侧眼瞥他:这算得什么冷?

真论起冷的话,阳关才叫冷。冬天的雪下一夜,能将营帐的门都埋了,要他们连挖带踹的,才能把门打开。

昏暗的马车中,他侧目时微一挑眉,露出了几分少见的少年意气。

与方才殿上有点像,却又没那么强的攻击性,甚至隐隐有两分炫耀的模样。

江随舟不由得跟着轻笑了一声,裹了裹大氅。

不冷算了。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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