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人冷笑了一声:“不是这样的人?我看她就是这样的人, 不然的话能一来就勾搭上了县长的公子吗?”
“可不是嘛, 这个女人啊, 可没那么简单,我看哪, 恐怕过不了多久, 人家又得再往上攀一截了。”
“哎, 你们说这个任海,他真的是市里那什么领导的亲戚?”
“要不是的话,那女人能勾搭得那么起劲?真是的, 这才结婚有多久啊,也不怕遭报应。”
许秋阳在水电站里人缘好,年纪轻轻当上办公室主任,大伙儿也口服心服, 别的不说, 就她那一手好字和写的好文章, 数遍了整个水电站都没人比得上, 没有人认为她当不得这个位置的。
可放在供电局就不一样了, 能在局里坐办公室的, 或多或少都有些背景, 有没有真本事不说,个个都是自视甚高的,这下属单位的办公室主任的位子,真让他们去坐他们可能还不乐意,可当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丫头给坐了上去, 这些人却不愿意了。
特别是有些原本还准备着把自家七大姑八大姨家的亲戚给塞进去的,就更看许秋阳不顺眼了,表面上一团和气地称赞她年轻有为,私底下却是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把她依靠美色上位的闲话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更有甚者,在许秋阳跟罗建刚结婚之后,就大肆造谣说县长的公子哪里可能看得上她,是她给人下了套,勾引着罗建刚成了事,然后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这才逼得罗建刚不得不娶了她。
说闲话的人说得活灵活现,好像是亲眼所见一样,一轮说下来,说的人和听的人都心满意足,最后悲天悯人地摇一摇头,感叹一句:“可惜了罗建刚那小伙子了,摊上了这么个女人。”
幸亏许秋阳平时都不在供电局里上班,供电局的人看不上水电站的职工,也不爱跟他们来玩,所以这些闲话也没传到她的耳朵里,不然非得被气死不可。
至于任海,他是没多久之前突然空降到这个单位的,既不用考试,也没走过什么招工程序,就那天主任把他带到了办公室,简单地说了一声,他就留下来了。
他来得太过突兀,别人不由得不猜测起来,这个任海从衣着谈吐各方面看得出来,他的家庭出身应该不差,文化程度也是不低的,而且他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市里的口音。
有好事者打听出来说,市里有位职位挺高的领导,也是姓任的,小道消息传来传去,基本上大家都认定了任海是市里某位大领导的亲戚,这一假定事实了。
对于这个任海,办公室里其他人的心思还是比较微妙的,一方面溜须拍马地讨好他,另一方面又在心底里隐隐地排斥,总之没有人是真心喜欢他,会真心实意跟他说话的。
所以也就导致了一个很严重的事实,所有人包括许秋阳在内都以为,全世界都知道她许秋阳是个已经结了婚的女人,可偏偏就只有任海他不知道。
实在是许秋阳太年轻了,不光看起来年轻,实际年龄也只有二十岁出头,一般念过书出来工作的姑娘,都没有那么早嫁人的。
任海这种观念先入为主,从第一次见面就把她当成了一个未婚的小姑娘,到后来就怎么也不会往她已婚那个方向去想了,不单这样,还理所当然地认为她还没有谈过对象呢!
任海还在上学的时候就是一个文艺男青年,爱写诗的那种,他从第一眼看见许秋阳的时候起,就把她当成了自己心目中的缪斯女神,只要一想起她,就会灵感爆发,文思泉涌,然后兴奋地在笔记本里写下一首又一首热情澎拜的诗歌。
这些诗歌,他一直都好好地珍藏着,只等有一天,他终于鼓足勇气向女神表白的时候,当成礼物送给她,这已经不仅仅是一本笔记本了,而是他火热的真心!
如今,这真心正锁在他宿舍书桌的抽屉里呢,任海看着眼前安安静静的许秋阳,心中又激动又紧张,手心里攥了满满的一把汗,想要说话又不敢开口,他们正在转录磁带,也就是一台机器播放音乐,用另一台机器录音,中间没有隔音设备,所以周围的环境里如果有一点声音,都会功亏一篑,只能重新录了。
一首曲子几分钟,本来很快就应该录完的,不过许秋阳为了避免到时候排练总是要倒带太过麻烦,决定把一整盘空白磁带都录上这首歌,这样使用起来比较方便。
“小任,你要是忙的话就去工作吧,这儿我自己录就可以了。”录音的间隙,许秋阳对任海说,她觉得这个小伙子好像有些紧张,呼吸听起来都是粗重的,不过也不奇怪,他一看就是个没经过什么事的小年轻,跟自己一个已婚妇女呆在一个不大的空间里,大概是会有些紧张的吧!
“不用不用!”任海连忙说,“我不忙。”
“哦,那也行,我这边也很快能录完了。”许秋阳说。
“没事没事,不着急。”任海又是一阵紧张地摆手,脸色微红,额上都见汗了。
许秋阳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些让这孩子为难了,刚好一首歌录完,她停下机器,主动开口缓和气氛:“我听说你挺喜欢写东西的?”
虽然现在两人年纪相当,但她的心理年龄其实还是要大一些的,所以一直把任海当成一个害羞的小弟弟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