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刚萌生,随即又被掐灭,这不是云未思的行事风格。
他的师尊九方长明若恢复记忆,也绝不会以如此退缩逃避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他只是经历过毁灭,所以格外珍惜当下。
就连——
“嗷呜……”
狗子似乎自己调整好心态了,从长明的袖子里钻出来,开始在马车里溜达巡视,却特意避开少女能够碰到的范围内,少女噘起嘴想要去捞它,狗子身形异常灵巧,几次都没被捞着,车厢里足够宽敞,官道又不算太颠簸,足以让小姑娘跟小狗相互追逐。
老何想必很疼爱女儿,捻须笑眯眯看着,也不加以阻拦。
云未思的视线从狗子身上淡淡扫过,补完心里刚刚未竟的话。
就连周可以,看起来也没那么碍眼了。
“去红萝镇。”
他回答刚刚长明的问题,也是给老何一个肯定的答复。
老何肉眼可见松了口气,可见迫切希望他们同行。
“何员外,红萝镇除了官匪勾结,还有什么事情发生?”长明问道。
他醒来之后说话不多,特别遇上商队,基本听的多,说的少,这还是头一个主动提问的问题。
“我这一路,的确听说不少,有说镇上闹鬼的,也有说妖邪作祟的,还有说这些都是贼匪故意放出的消息,真真假假,难以辨清,所以说,两位真是我的贵人……”
老何话还未落音,马匹忽然高声嘶鸣,马车重重刹住,狗子和小姑娘没来得及反应,全部往前滚!
车门因巨大冲力被撞开,一人一狗眼看就要滚出车外,小孩子脖颈柔弱,这一跌出去,怕是性命都堪忧。
老何大惊失色,奈何身体跟不上脑子反应,脑海刚浮现救人的念头,过了片刻手才伸出去。
完了,他的女儿!
两只手,一只揪住小姑娘后颈衣裳,一只拎住狗子皮毛,稳稳抓住,又将人和狗都收回来,放回马车里。
小姑娘惊魂未定,脸色呆滞,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连狗子也呆在原地,似乎没想到自己竟还会在昔日仇人面前如此丢脸。
老何心疼不已,正要安抚女儿,马车外当先响起责问。
“你们这车队,将路都占了一半,让别人怎么走?!”
清清亮亮的少年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很不中听。
带队的护卫趋上前,似乎与对方争执起来。
出门在外以和为贵,老何虽然老大不高兴,但还是跳下马车,准备能安抚就安抚,免得还未去红萝镇就闹出什么事来。
待他绕到车队前面,才发现对方也是个车队,一行十几人,看样子是富贵人家出行,出言争执的少年人身后还背着剑,连马都没下,居高临下,盛气凌人。
“主人,这些人从后面赶超,想越过我们,结果他们的马不知道踩着什么,受了惊差点失控,害咱们也差点跟着翻车。”自家护卫三言两语将事情说清楚。
老何的马车居中,前边还有几个带队的护卫,对方马车受惊急刹,离得又近,他们这边直接就受了池鱼之殃,但老何知道,以对方的架势,自家护卫这么说,对方肯定不高兴。
果不其然,那少年人耳朵尖得很,闻言就拉下脸。
“什么叫害你们翻车?路是你们家开的,别人走不得?自己挡了别人的道,还不长眼睛,能怪谁?!好啊你们,还有脸倒打一耙,看来是想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
随着那少年人话语一出,对方两辆马车前后的护卫都迎过来,摆出虎视眈眈准备动手的姿态。
老何忙笑道:“郎君误会了,我们并没有这个意思,既然双方都平安无事,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们先请,我们跟在后面便是……”
“算了?谁跟你说算了?”少年打断他,“你算老几,敢反客为主?”
老何忍气道:“那郎君想怎样?”
少年人:“身后马车里,坐的是我母亲和妹妹,他们现在受惊了,你过来赔礼道歉,等我们马车驶出十里开外,你们方可启程。”
赔礼道歉也就算了,距离十里委实过分,这样他们天黑前未必还能进红萝镇。
就算赶得上入镇,这么多人也未必能有刚好的客栈厢房了。
老何当即就拒绝了:“郎君,我这马车里也是妇孺,方才你们马车串道急停,差点害我爱女重伤,我不想计较,愿意赔礼道歉息事宁人,但这十里前后的距离,恕难从命,乾坤朗朗,这世道不是你说了算的,上车,启程!”
他看也不看少年一眼,挥手转身,就要上车。
“慢着!”
“主人!”
寒风与惊叫同时响起!
老何只觉后脑勺一凉,正要回头,眼前掠过一道影子。
下一刻,伴随惨叫声,少年人从马上摔下来,被后来赶上的中年人扶住,后者让少年站稳,伸手朝老何抓来。
老何吓得下意识往后趔趄,定睛一看才更是后怕。
原来方才少年一气之下直接御剑想要刺他,旁边的人都来不及反应,幸而云未思出手接下那把剑,又反手甩向少年人。
剑与少年的脸颊擦身而过,留下长长一道血痕之后,直接钉在后面马车上。
随后赶来的中年人将少年往后一推,抓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