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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德辉迷迷糊糊地睁眼,发现自己躺在马车里。
“终于醒了?净会偷懒,到了军营你和德英要一起训练,爹会定时抽查,尤其是你,德辉。”
十岁的曹德辉不怎么乐意地撇撇嘴,父亲看他这幅混不吝的样子,一把把他抓了过来。
“——!”曹德辉吓了一跳,“爹,我保证不偷懒!”
父亲没说话,把他裤腿往上卷,看到还带着淤青的膝盖,伸手给他揉了揉,“怎么还没散?你没擦药油么?”
……这是那天曹德辉偷偷给三弟酒喝,然后在祠堂跪了一夜的后果。
“擦药会疼,反正它会自己散……”
父亲叹了口气,亲手给他揉弄起来,曹德辉说不清是疼还是别的委屈,鼻子越来越酸。
“你啊,犯了错还给爹撒脾气。”
曹德辉到底没忍住,眼泪掉了下来,他把脸埋在父亲的胸膛上,压抑地啜泣起来。
父亲突然低头亲了亲他发顶,“别动,正儿,让爹抱一抱。”
曹德辉一顿,他不是三弟!
膝盖上的大手越过大腿,挤进了曹德辉的两腿之间,他低头,看见自己已然是成年人的身体。
“爹,我不是三弟——”曹德辉抓住父亲的手,试图挣开。
“嗯?”父亲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声音低哑地轻笑,仿佛情人间的打闹:“德英?爹知道你想要……”
——他也不是大哥!
曹德辉推开曹镇,退了几步,抬头发现父亲怀里坐着赤身裸体的三弟,而三弟神情享受地张开腿,任由父亲套弄他勃起的阴茎。
曹德辉张了张嘴,爹的手刚刚还给他揉膝盖,不能,不应该碰三弟的那里——
父亲把怀里的人压在地上,那人又变成了大哥,大哥揽上父亲的肩膀,双腿大开,被父亲撞得一颠一颠,情动地呻吟。
惊醒。
“校尉,你脸上好多汗,做噩梦了?”旁边的士兵问。
曹德辉喘着粗气,缓缓坐起身,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身在十人一间的营房,周围的人陆陆续续的起了床,说话的嘈杂声把曹德辉拉回了现实。
他深吸一口气,也准备下床,发现下身一片粘腻。
他很快意识到那是什么,整个人僵住,军营生活单调乏味,发生这事其实很正常,甚至有人在营房里解决自渎,一起比时长的也有。
可是,曹德辉比任何时候都要觉得羞耻。
父子交媾,这是乱伦,这是不对的……只是一个梦,对,只是梦而已……
被儿子惦记的曹镇,正在徐东平的帐篷里。
洪老板死后,已经过了两天了。
徐东平的嫌疑解除之后,他身上的铁扣被解开,帐篷里添置了不少东西,变得稍微像给人居住的了。只是恢复了自由的徐东平整日待在帐篷里,就算曹镇下命令允许他可以出去走动,他也无动于衷。
徐东平盘腿坐在床上,拿着一柄小刀削木块,曹镇进来了也只是抬眼一瞥,没打招呼也没有下床的意思。
曹镇对于徐东平的冷淡早有预料,既然徐东平是清白的,那么他那天所为就是强奸,其实徐东平没有拿着小刀刺过来他已经很意外了。
徐东平虽然气愤,某方面上却看得清楚,他知道自己斗不过曹镇,所以不会做无用功。他虽然天生畸形,但毕竟不是真的失去了贞洁的女子,哭哭啼啼的那一套他也不会。
曹镇在椅子上坐下,带着补偿的心态道:“徐先生还有什么需要的,我叫人给你准备。”
徐东平充耳不闻,事实上他根本不想和曹镇说半句话。
“之前我怀疑徐先生是突厥间谍,给陛下写了一封加密信,询问他的意见,今天我收到回信了。”
徐东平嗤了一声,那个小崽子的意见他根本不在乎,他低头吹走木屑。
“陛下的回复很简短,全权交与我定夺,不过……里面还有一封江先生为你辩解的信。”
徐东平的动作一顿,差点削到手指。
“对了,江先生就是晏江,他现在叫江燕了。他写了有三页纸吧,把你的出身,性格和生平都简略提了提,说你不是那种背叛国家的人,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希望我仔细彻查。”
曹镇看着徐东平整个人好像突然有了生气一样,这幅样子比起刚才的冷淡有趣多了,不过,照他看来,江燕的意思可以概括为徐东平的智谋不足以做间谍罢了。
徐东平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能把晏江的信给我吗?”
“也不是不行,但是请徐先生答应我一件事。”
徐东平皱眉,狐疑地看他:“什么事?”
“徐先生精通暗器,我们边境的一些防护机关,以及武器的改良,能不能请你作为我们的参谋,给我们提点一下?”
徐东平一愣,似乎没料到是这种正经的请求,“……可以。”
曹镇得到应允,当真从怀里掏了一封信递
', ' ')('给他,“还有,之前的事我很抱歉,是我的过失。”
徐东平下了地,走过去接信,至于曹镇的道歉,他当然不会接受。他回到床边,把信放到床的里面,然后坐下来继续削木头。
曹镇见状,也不打算惹人嫌,起身准备离开,他突然折回来,“对了,还有一件事。如果徐先生怀了孩子——”
削木头的小刀迎面飞来,曹镇微微侧过身躲开,他看向怒气被点燃的徐东平,“要是真有孩子,我会负责。”
“滚!”
曹镇耸耸肩,弯腰捡起小刀,向浑身带刺的徐东平走去,好像要还他小刀。
徐东平没料到的是,曹镇居然一把把他压在了床上。他的脸贴着床板,声音隐约带了恐惧:“放开我!”
“嘘,嘘……没事,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说话。”曹镇把徐东平的双手押在后面,“徐先生是第一次吧?要是怀有身孕,你的身体不比普通女子,若是有什么万一……”
“我他妈不会怀孕!”徐东平恼羞成怒道,“就算有,我把肚子剖了也不会生下你的孩子!”
曹镇伸手摸到徐东平小腹上,“真不能怀?”
徐东平脸色发白,他怕曹镇又做些什么出格的事,“真不能……徐笙说过的。”
“徐笙是谁?”
“我姐姐,大庆最好的大夫……”
曹镇松开手,徐东平不敢反抗,拿回小刀缩到床角。
曹镇没想过要吓他,只是这人性情乖张,加上那天强迫了他,想要进行正常的交谈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徐笙这名字好熟悉……
曹镇想起,陛下的后宫里,有一个笙贵妃。
“徐先生,你该不会是国舅爷吧?”
“……谁要做那小崽子的国舅爷!”
“……”曹镇啼笑皆非,也不计较他对皇帝毫无尊敬之意,“好,是我鲁莽,不打扰你了,要是你需要什么,找人给我通报就是。”
曹镇刚从帐篷出来,周副将就找来了。
“将军,突厥的使者已经在镇子落脚,他们派了人过来,问能不能进京前,来营地拜访一下。”
“他们打算来军营做客?”曹镇问。
“看样子是的,说给我们准备了一些突厥的礼物。”
“行,让他们明天晚上过来。”曹镇点点头。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操练的空地上,有不少人围在一起叫好吆喝。
曹镇皱眉,营地不该大声喧哗,周副将张望了一下,讶异道:“二公子在跟人摔跤呢。”
有人注意到曹镇和周副将,立刻噤声,并且让开位置。
人群中让开了一条道,曹镇看到他的二儿子背对着他,正把一个士兵压在地上,膝盖压着对方的后背,并且把对方的手押到后面,意气风发道:“服不服?服不服?”
“服服服!二公子饶了我吧!”下面的士兵求饶道。
曹德辉松开手,站起来,没觉察到周围已经静了下来,朝人群喊道:“下一个!谁来?”
周副将咳嗽了一下。
曹德辉一僵,慢慢转过身来,看到脸色不虞的父亲,刚才的活泼劲都没了,“爹……将军。”
“校尉,玩得很开心呢。”曹镇走近。
曹德辉傻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威严的父亲,眼神竟是有点痴。
“所有人,绕营地跑十圈。”曹镇下令道。
没人敢有异议,人群散去后,周副将跟在曹镇后面,有点不忍心,“二公子也在抓间谍上立了功吧,这两天他还主动早起操练,好不容易松快一些……“
“周义,他不是孩子,该遵守的要遵守。”
周副将不依不饶:“二公子这两天啊,情绪低落,安静得不得了,应该是洪老板的事刺激到他了,他刚刚难得那么开心……”
“周义,你也想去跑圈是吧?”
周副将立刻闭嘴,跟下属一起跑圈,多丢脸啊。
曹镇心里微叹,那晚在红月酒馆,他依稀有记忆,错把德辉当做了嫡子和三儿子,行为难免失控,这两天德辉都在躲着他。
这是好事,曹镇完全没想过要对二儿子下手,德辉一向机灵,最好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阵子就该安然揭过。
可是方才二儿子无意中露出来的痴态,让曹镇心生预警,德辉这种苗头必须扼杀。一想到之前两个儿子争风吃醋,要是德辉也加入其中,曹镇光是想象就头痛不已。
曹镇没想到的是,二儿子跑完圈直接跑到了他帐篷里。
“参见将军!”汗湿的年轻人气喘吁吁道。
“……有什么事要禀报吗?校尉。”曹镇低头翻阅信函。
“近来我觉得自己的武功到了突破阶段,但迟迟顿悟不了,所以想找爹指导一下……”曹德辉脸色很红,耳根子也是,不知道是跑完圈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
“校尉。”曹镇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今天你在营里喧闹,跑十圈已
', ' ')('经是从轻发落,你不但没有反省之意,一个校尉还敢请示将军给你指导——”
曹镇没说下去,他看到二儿子仿佛被人抽了一巴掌似的,眼里的失望、难堪堆积在一起,比起当初他告诉他洪老板是突厥间谍时还要……伤心。
曹德辉低头,声线都在抖,“是、是属下逾越,我这就出去。”
他刚转身,就听到父亲叫住了他。
“德辉,你是爹的孩子,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曹德辉转回身来,好像被踩到痛脚,但不肯承认,“……什么‘有的没的’?我不知道爹在说什么。”
曹镇不想多说,这种事情应该干净利落:“你好自为之。”
曹德辉笑了,眼里满是嘲意,“我知道,我不是爹最宠爱的孩子,也不是最被看重的孩子,我什么也不是。”
曹镇眉头蹙起,语气也冷了下来:“你发什么疯?”
“爹总说我最会偷懒,因为我知道,就算我再怎么努力,爹都不会关注到我。”曹德辉边说边觉得眼眶发酸,“反正在爹的眼里,我什么都不是。”
“曹德辉!”曹镇也怒了,“你在胡闹什么!”
曹德辉咬牙,没再开口,忍着眼泪,转身大步走出了帐篷。
曹镇伸手捂住额头,长叹一口气。
这孩子,怎么自己挖坑给自己跳……
曹德辉觉得自己快疯了。
如果说洪姐姐是他念念不忘、池水里娇嫩好看的荷花,那么父亲就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这座大山从他有记忆时就一直存在,虽然遥不可及,可是让他感到安心,并且一直憧憬着。
那天晚上,这座总是坚不可摧的大山稍微崩开了一点口子,让他窥见了内里。
他该落荒而逃。
可是那个一直被他摆到高处的神只,泄露出一点他触碰得到的七情六欲,让他措手不及的同时,竟做不到干脆的拔腿就走。
他很清楚,他应该远离。
父亲那暧昧的语调和举动,比洪姐姐的笑颜、还有那洁白的胸脯还要威力巨大。他感到自己内里的某种东西被连根拔起,崩裂了,四散而开,而另一种他从未想过的奇妙感觉迅速占领了他的理智和身体。
乱了情,又生了欲。
不论大哥和三弟是否真的和父亲有超越界限的关系,曹德辉确认,他想要父亲。
不对,不要想了,他不能——
那是他的亲生父亲,娘亲的丈夫,是一家之主,是他一直尊敬的人!
可是……他想要父亲再次用那种力度抱着他,要是再来一次,他不会抗拒那伸到他下身的大手,他甚至会主动祈求——
不要想了!
他停下了脚步,否定自己的同时,莫名的不甘和逆反从心底滋生。
大哥和三弟或许已经找到了路子爬上了山,在他们窥得不同风景的时候,而他还停留在底下。
他抬头,看向那座总是遥不可及的大山,就算是他的亲生父亲……
——那又如何?
隔天夜晚,营地比平常热闹。
边境的夏夜干爽清凉,招待突厥使者的地方干脆设在了帐篷外面的空地,曹镇盘腿坐在主座上,兴致缺缺地吃着矮桌上的炒花生。
突厥人拜访军营的人数被限定为三个,主要都是周副将招待他们,或许是边境的间谍都被拔除得干干净净,突厥人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勉强。
火头军准备的晚餐比平常丰盛,曹镇瞥了眼坐在周副将旁边的二儿子,看来还吃得挺欢的。原本校尉不应该上席,只是突厥人之前计划过绑架德辉,于是他干脆把德辉安排进席位,坐在神色各异的突厥人对面。
“既然三殿下和曹将军的儿子结为夫妻,我们大殿下也算是大舅子了,他特意遣我过来,给他弟弟送些家乡的用品,当然,也是为了拜访将军……”
坐在左边的突厥使者向曹镇举杯,表达亲近之意。
曹镇淡淡地点点头,以茶代酒喝了一口。
这人看来是大皇子的人,那么中间那个……
中间的突厥人面色不忿,打断了同伴的话:“据传曹将军是大庆第一强者,正好,我今天带来了突厥的勇者,将军要不要和他比一下?也算是为这次宴请助兴。”
坐在右边的突厥勇者满脸胡腮,眼如铜铃,身体的确强壮,浑身肌肉鼓胀饱满。
“阿史那!”代表大皇子的突厥使者扯了扯同伴,焦急之下说了几句突厥语,似乎要阻止他。
曹镇当然不会跟一个突厥蛮子比试,可要是拒绝了吧,又会落得胆小的名声。周副将正要找借口替将军回绝,没想到二公子比他更快:
“既然你们的皇子嫁进了我们曹家,那将军的辈分和突厥皇子是不一样的,既然要和将军比,怎么说也要来个差不多身份的吧?我们将军可是很忙的,不是从街上随便拉来一个人就能和他比试的。”
曹镇是苏维的公公,要来个同等身份的,不就是突厥王吗?
', ' ')('叫做阿史那的突厥使者咬牙,被这诡辩气得急抽气,“图卡不是随便拉来的人,他是我们突厥的最强者——”
“阿史那,你闭嘴!”代表大皇子的使者抢过话头,转头对曹镇道:“将军,他不是那个意思——”
曹德辉站起身来,抹了抹吃得满是油光的嘴,“既然你们闲着没事做硬要较量,行吧,我来。”
周副将愕然地张了张嘴,回头看向曹镇,曹镇点点头,“行,既然是二皇子送来的礼物,我们也不好扫兴。曹校尉刚好有空,就让他和你们的勇者比一比,助助兴。”
阿史那顿住,曹镇知道他是二皇子的人?而且图卡要是赢了曹德辉,没什么好高兴的,要是输了,就更加丢脸。
两个结果都不讨好,阿史那攥紧拳头,旁边的图卡站起身来,虎视眈眈地盯紧了曹德辉。代表大皇子的使者扶额叹气,他管不了。
比武的两人走到中间,时限为一刻钟,后背着地的人算输。
一喊开始,图卡就冲了过来,曹德辉险险闪身躲过。
曹德辉后悔了,刚刚一昏头主动答应比武,这突厥人这么大只,没想到动作那么快!
连续躲开了几下,曹德辉额头开始冒汗,图卡身体灵活,抓住空隙,向曹德辉的脸挥拳——
周副将惊呼,差点拍案而起,千钧一发之际,曹德辉抬手格挡,再一弯身,绕到了图卡背后。
周副将松了口气,转身对曹镇小声道:“将军,这突厥人真他娘阴险,明明只要背部着地就能分出胜负,他是要毁了二公子啊!”
周副将顿住,他发现曹镇下颌微微绷紧,目不转睛地盯着二公子,虽然将军面上看不太出,周副将还是知道了他其实也在紧张。
曹德辉甩了甩手,小臂发疼,幸好刚才及时卸力,靠,这突厥人怎么力气这么大啊。
图卡怎么也伤不到曹德辉,气得眼睛充血发红,他大吼一声,使出全身解数扑过去,曹德辉这次避不开了,胸口被撞到,他喘不过气来,图卡阴恻恻地一笑,顺势压着人倒下去。曹德辉倒地的时候还记得侧过身子不让背部着地,图卡伸手往曹德辉的脸上抓去——
图卡的手肘一麻,停了一瞬,曹德辉抓紧机会,勾住图卡的脖子,使了巧劲翻身压上。
“停!”周副将站起身,快步走过去,“校尉,可以了,他背部着地了。”
“图卡!停手,你输了!”大皇子的使者也快步走过去。
曹德辉被周副将从图卡身上拉开,他表情怔愣,似乎还没从生死一线中回过神来。
周副将心疼道:“校尉,你做得很好,行了行了,回去坐吧。”
“……哦。”曹德辉站起身,神情木讷。
图卡挥开同伴的手,操着不熟练的大庆话对曹德辉喊道:“你使诈!”
曹德辉回头,一脸莫名。
大皇子的使者赶紧拉着图卡道歉,坐在矮桌上的阿史那闷头喝酒,已经输了,再胡搅蛮缠也没什么意义。
宴会结束,突厥人垂头丧气地走了,曹镇走到徐东平的帐篷,发现没人,问了人之后,在德辉曾经偷溜出去的营地边缘找到了徐东平。
这里面对树林,上头就是皎月,曹镇看到徐东平靠坐在墙上,边上还放着一瓶开了封的酒。
曹镇吩咐旁边站岗的士兵走远了一些,他走过去,“刚才谢谢你了。”
徐东平一顿,没搭理。
曹镇在他旁边坐下,“是九转鞭吧?据说是你最得心应手的暗器。”
刚才德辉和图卡比武,光线昏暗,曹镇却留意到了,图卡抓向德辉的手,被一个小巧的东西打到了。
“……原本的九转鞭,由最精细的重铁铸成。”徐东平说着,从怀里掏出一节木质鞭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窜成一条,曹镇暗暗惊叹。
“原来的鞭子,哪里去了?”曹镇问。
徐东平喝了一口酒,“……送人了,连同我的第六指。”
他抬眼看向明月,“我跟他说,我以后都不用暗器了。”
“那你刚才……”
“之前被你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我才发现放弃自保能力的自己很蠢。”
“那人是江燕吗?”
“江燕?或者晏江,是他没错。你想知道什么?”徐东平转头看他。
“你要是想说,我自然奉陪。”
徐东平又喝了一口酒,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小崽子在做皇帝之前,一直是四殿下的玩物。”
四殿下……之前的四皇子。
“不止是四殿下,四殿下的幕僚,或者说任何人都能……”徐东平停住,没把话说明,但曹镇已经猜到了,皇帝曾经是他亲哥的禁脔,并且用来招待不同的人。
“后来晏江被四殿下招募,不知怎的,他似乎对小崽子很感兴趣,天天向四殿下讨要,四殿下惜才,几乎让晏江霸占了小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两人居然密谋皇位……你知道十几年前的
', ' ')('那场皇家秋猎吗?”
曹镇当时在边境,但还是知道的,因为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大庆:“据说有不明江湖势力侵入猎场,死了两个皇子,其中就有四殿下。”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晏江安排的。而且,四殿下不是被入侵的人杀死的,当时我从围困的杀手中救下了他和小崽子,回到猎场的帐篷里,大夫给他们包扎好伤口,他们就屏退了其余人。我守在外面,里面两人正是情意绵绵的时候,方才四殿下给小崽子挡了箭,小崽子抱着人不舍得撒手。”
徐东平停了片刻,继续道:“后来……晏江一个人进去了。等我进去的时候,四殿下已经死了,说是杀手的武器了含了毒,过了片刻才毒发。可我知道,四殿下是被我的暗器杀死的,是那把我送给晏江的袖箭。”
那把袖箭,徐东平花了两个月制成,还特意托了徐笙给箭头喂毒。当时情况混乱,小崽子愤恨地盯着晏江,晏江视而不见,转身和进来的侍卫、官员们说话。后来……晏江帮着小崽子把四殿下的原班人马收归,加上晏江不知和平西王达成了什么协议,小崽子斗过了剩余的皇子,稳稳坐上了皇位。
“……新皇登基后,把晏江抓了起来,把他和几个男人关在一个房间里,过了好多天,小崽子才准我去看他。”
昔日骄傲的大才子满身白液,赤身裸体地趴在地毯上,徐东平惊怒交加,骂皇帝忘恩负义,他冲到皇帝面前,鞭子卷上了皇帝的脖子。
晏江叫停了他。
皇帝微微一笑:“东平,有什么好生气的?你问问晏江,他后悔帮朕吗?”
晏江气若游丝,可是眼神清明,一字一顿道:“……我晏江,从来不做后悔的事。”
即使被男人轮奸,被喜欢的人羞辱,他也没后悔过。
徐东平把酒喝得见了底:“……我离开京师前,把我的九节鞭和第六指,一并送给了晏江。”
曹镇从徐东平那平淡的话语里默默消化当年发生的事,他问:“你还想回京师吗?”
“嗯。”徐东平应了一声,他拿起粗制滥造的九节鞭,默默收紧,“我原本以为可以放弃的东西,再次握在手里时,才发现根本放不下。”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周副将焦急的声音响起:“将军——!二公子昏倒了!”
营房。
曹镇赶到的时候,曹德辉已经昏睡过去,曹镇看到他嘴边的血迹,转头问旁边的军医:“他怎么了?”
军医答道:“回将军,二公子没什么大碍,胸口的积血已经吐出,静养一周就好。”
曹镇松了口气。
军医收拾东西离开,同营房的士兵试探地开口:“将军,刚才二公子昏过去前,还说了一句话。”
曹镇和周副将看过去,那几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最开始说话的人继续道:“二公子说,他刚才没给将军丢脸吧。”
曹镇一愣,垂眼看向睡得安安分分的二儿子。
曹镇走出营房后,周副将跟在后面,“将军,你就不能称赞一下二公子吗?要是我的不孝子那么长进,我都要哭着给列祖列宗上香了……”
“周义,你给我闭嘴。”曹镇咬牙道。
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曹镇心烦气躁地来回走动。好,好,真是长进,就是没用在正途上,专门往他心口钻洞呢。
曹镇停了下来,他突然意识到,德辉这混小子,不但自己给自己挖坑,其实也给亲爹挖了坑。
翌日,曹德辉醒来,发现营房里面的人都对他殷勤得不得了,而且都正儿八经地叫他“校尉”,没人戏称他为二公子了。
昨晚他主动跟突厥勇者比武,给自己人挣了面子,不少人都发自内心尊敬他。曹德辉挠了挠脸,虽然他本意不是这个,但也算是意外之喜?
吃的有人端过来,连衣服也有人洗,曹德辉躺在床上舒坦得不得了。到了傍晚,有数人进了营房,直接走过来收拾曹德辉的用品。
曹德辉从床上爬起来,奇道:“怎么了?你们动我东西干嘛?”
“啊?校尉不知道吗,将军说了,你受了伤要静养,他在自己帐篷里给你另外支了一张床,让你过去睡呢。”
“……什么?”曹德辉没反应过来。
同营房的人发出善意的起哄声,他们知道二公子老想在将军面前证明自己,现在将军主动表达亲近之意,这是好事。
曹德辉回过神来,整张脸都红了,“爹他,不是,将军怎么那么突然……”
爹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曹德辉哪里不清楚?
“校尉,开心成这样啊?”有人打趣道。
“滚蛋!”曹德辉骂了回去,他下了床,喃喃道:“我先洗个澡……”
收拾妥当,曹德辉进了父亲的帐篷,发现里面没人,越过办事的桌椅和屏风,他看到了将军的大床,床尾的位置,隔了几步,靠近帐篷边缘,是一张临时支起的小床,上面已经铺好了被子。
曹德辉坐到小床上,安静乖巧地等着,外
', ' ')('面的天越黑,他心跳得越快。
……爹怎么还没回来?
他算是体会到,洞房花烛夜时,只能在新房默默等待的新娘子的心情了。
盼新郎来,又怕新郎来了之后,将要发生的事。
外面有脚步声接近,曹德辉猛地抬头,看到父亲掀开门帘,进了帐篷。
曹德辉讷讷地张了张嘴,想要叫一声“爹”,才发现自己口干得不得了,只是出了几声气音。
曹镇走到自己的床边,脱了外衣,转头看见二儿子脸蛋通红,浑身僵直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一声。
曹德辉脑子嗡的一下,心尖仿佛被人提捏起来,他以前怎么没发觉,爹笑起来真好看……
曹镇脱剩贴身的里衣,坐到床边,从被子里拿出一个小盒。
曹德辉认了出来,那是营地配给的脂膏,边境气候干燥,特别是冬天,时有士兵皮肤干裂的状况发生,所以脂膏几乎人人都有。
他看着父亲曲起手指扣了扣小盒,一脸平静地吩咐:“去把烛火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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