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个很长的故事了。”他苦笑了。“我是驸马。”
“驸马?”
“贵吉尔氏族的大小姐,她叫伊娜,我们一年多前成了亲。”他一边平静地叙述,一边微笑着。
“二哥是被强迫的吗?”
“不,我们是……两情相悦,他们救了我,照顾我,我便领情了。”
他说的很简单,但越简单就越不简单。这样一个简单的故事,原来真的会发生,而且是在我的亲生哥哥的身上。
“那么…我有嫂子了?”不知为何,虽然有些突然,但我还是很高兴。
“对不起。”他突然道歉道。“二哥对不起你,没能留着这一个新的亲人。”他是真的在道歉,仿佛那个伊娜相比是大哥的结发妻子,更多是我的嫂子一样,虽然我们根本没见过面。
“没有……?”还是简单的话语,但越简单就越不简单。不幸就这样简单的发生过。
“不久前的事情,绒花军和布谷德军的一次突袭,我们被逼到了一处峡谷里,包围持续了很久,直到援军来帮我们突围。但是伊娜那一次在山上被毒蛇咬到了脚踝。我努力了,我们都努力了,但她还是没能挺过来。”
“为什么偏偏是她…”简直就像是与我开玩笑。我甚至才知道有了一位嫂子,她就已经去了。而且仅仅只是因为一个毒蛇而已,如果稍微注意一下脚下可能就不会有这种的悲剧出现,为什么偏有这样的安排?
“这就是命啊,有的时候挡都挡不住。”他还是在笑,但那是苦笑。我看得出来,二哥已经没有了当初带着士兵唱《凝笙歌》时那样的意气风发。他已经很累了,他一直前进到现在,已经在各种的折磨之下心力憔悴,恨也好,伤心也好,都已经无法再去做了。他就算有眼泪恐怕也是哭不出来了。
“走了,都走了,走到最后就剩下几个人。”他还是很平静,“小妹,你应该为我高兴,就当是二哥求你了,为我高兴吧。”他胡子拉碴,眼光下垂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中复杂。
“……伊娜是个什么样的人?”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我就如此问道。
“……我不说了,我想自己留着。”他顿了一下,“自从十多年前那次单宁府失陷之后,我这一生从来没有像这一年一样,这么开心过。二哥算是没心没肺了放下了很多事情,因为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他说道。
我总算知道了。我确实为他感到了高兴。虽然短暂的只有一年,但二哥这一回,为自己而活了一年,他自私了一年,幸福了一年。因此就算是到了一无所有的现在,还是不会觉得后悔。
“我为你高兴。”我说道,“至少这一年对你而言是有过的。”
“是啊,有过的。”他说着,捂住了脸,一言不发。太阳开始西下,阳光打在了我们身上,岩石与青草都变得耀眼。
人们在最朝气蓬勃的时候,总是会患得患失。希望索取,希望得到,希望能够永远拥有,而不希望失去,不希望物是人非。但人生走到某一处时,人们会发现,人生留下的不会有太多,而最珍贵的往往只是“有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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