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吃。继续喂。”
跐溜跐溜,一碗下去了,甄美好寒凉的胃得到温柔的慰藉,一身的疲惫酸痛也被两双小嫩手和笑声驱散,居然就这样,还未换衣服,未脱袜子,侧了侧身,睡过去。
醒来听见甘信在客厅里跟谁打电话打得专注,便起身去孩子卧房瞧瞧,然后进浴室洗澡。
恍惚着出来,抬眸就对上甘信的眼神。
甄美好放下正在擦头发的手,笑笑,坐到他身边:“你刚才在和谁说话,那么久?”
甘信眼神晃了晃:“墨兆锡。”
“你全都告诉他了?他怎么说?”
甘信呆望着她,没出声,过了几秒,轻轻摇头。
“我知道你刚才在想什么……你不是已经问过我自首的事情。”甄美好语气淡淡,比甘信之前设想过的情景里镇静了许多,“那个人,就躺在公园的下面,有一天,我知道早晚有一天真相会曝光于世……我承认他该受到惩罚,但不应是用我们的双手。甘信,你相信吗,让一个人死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只要你坐在那里,看着他咽气,而不去救他就行了。每当想起那个晚上我就是这样做的,我都觉得自己好可怕……”
甘信将她面对自己:“美好——看着我!”
甄美好冷的发颤,像快被冻僵,缓缓移动眸子,望向他,见他要说话,先捂住了他的唇:“听我说。今天下午,美丽想起了许多事情——包括她是怎么得病的,我和我妈怎么骗她,她都想起来了……”
甘信按住她的肩膀:“然后呢?”
“然后……她很害怕,也很……绝望,差点又伤了安醒邦。”甄美好捂住脸,几个小时前医院里那混乱的状况她不知怎样描述。
甘信接住她虚软的身子,手劲很柔,抚摸她的肩,没有告诉她“坚强一些,再坚强一些”这种话,只唤她的名字:“美好美好……你很累,我知道。在我这里放心休息一下吧。”
甄美好“嗯”了声,接着低声说:“美丽清醒过来以后,对我说要自首。是的,原来她都记得,那晚的恐惧,血腥,之后几个月里我们如何提心吊胆,东躲西藏,就算那人再该死,我们到底还是杀了人……过去,我们为了逃避责任,已经放弃了太多……爸爸,韩睿识,你……这些代价太大、太痛苦,远远超过自首带来的。五年,逃去国外整整五年,我并没有因为那晚我的疏忽不再自责,美丽也没有彻底摆脱阴影……”
甄美好伸手抚上他的脸:“甘信,如果我离开一段时间,你要照顾好愿愿意意,好吗?”
甘信感觉胸腔里有什么在降落,沉沉地往下,像是坠入深渊,他抓住她的手,定然说:“美好,事到如今,时光不可能倒流,你看着我,听我说,你现在不要去为六年前的事情后悔,为了儿子,为了……我,你一定不要轻易放弃,倘若真的有站在法庭上的一天,你要客观地去讲事实,不要放弃……”
甄美好眼神有些疑惑。
甘信说:“今天那个女人来找过我。”
“杨导的老婆?”
“是。她来威胁我。”
甄美好红唇颤了颤:“她想把美丽的事爆料给媒体?”
“她暂时不敢。对付这种人,你越软,她越得寸进尺。打蛇打七寸,她最在乎她女儿,杨莉莎把柄那么多,随便吓吓她,就够她受的。”甘信转而叹了声,“不过,美丽的消息若是让她捷足先登,我们就变被动了。”
“那怎么办。”
甘信:“明天,我们两个一起去见墨兆锡。也许有转机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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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兆锡多少听闻甄美丽最近住院的事,甘擎也提过当年甄美好放手追了十几年的甘信,断然去日本游学,没想到这背后竟是有一番隐情的。怪不得甘信结婚前夜莫名其妙问他,如何能请他出山。
且不说甘擎这边,单说他和甘信的关系,如此也不能坐视不理。
可墨律师也并非神人,这案子着实有点棘手:“事发到现在已经六年,对你和伯母还有美丽的有利证据恐怕流失得差不多。”他沉了沉气,“或者说——根本没有。”
甄美好身子前倾,是紧张的表现。
“那如果我们自首,会怎么判,会不会……”
甘信用手掌盖住她攥紧的两手,安慰了下,睨着对面的男人:“墨头,你厚道一点,你说这话不是故意吓她么?”
墨兆锡低头搅着咖啡:“我只是先把事实陈述。”
甘信低声安慰老婆:“没事。他这人大喘气,相信我,肯定还有其他出路。”
墨兆锡瞧着这恩爱的小两口,“咳咳”几声。
两人一起转头望着他,一个带点“威胁”,一个是极其的诚恳。
墨兆锡淡定地点用手指点着桌面,抬眸时,道:“是有。只要在那个男人的方面找到新的证据。不过这点,需要宋莱莱女士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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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甘信将杨导的老婆赶出电视台大厦,隔了两天杨莉莎便从美国回来,得知惊天j□j,先未蠢蠢欲动,而是将自己的脸掩得严实,停车到电视台附近等甘信。
甘信下班顺着鸣笛声找到了来人。
杨莉莎瞪着眼睛,伸出手:“东西给我!”
甘信:“什么?”
杨莉莎探头向周遭打探,压低声道:“甘信,你少跟我装蒜!你对我妈说的,我的……”想了想,咬牙说,“你根本没有对不对?”
甘信扯嘴角:“反正你已经声名狼藉了,多加一条也没什么。”
“我已经决定不再纠缠宋莱莱,这还不够吗?”
“可是你妈还在依依不饶。”
杨莉莎气的眼睛通红,哆里哆嗦,甘信手里握着的据说是她上次录甘信节目后,与另外一个已婚老板私会的资料,经过上次在婚礼上与父亲闹开,她已决定摆脱过去,也不想再见他们任何人,可这才离开不久,又被她妈叫了回来。
“东西给我。我会说服我妈,不对外面媒体乱讲。”
“我要怎么才能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