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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陇来看相睿,推门进来发现相睿手上捏着的瓶子,「信息素提取液?」这个瓶子是他所在的医院特有的,扁平棱形的瓶身。

「嗯,杨一围的信息素。」相睿不清楚杨一围现在的状态,「腺体本来就受损,做这个手术后会怎样?」

「详细点。」乔陇的职业病,总是想了解更多的情况。

「使用了十年的抑制剂,期间从来没有发情过,跟我结婚后停用了抑制剂,直到前段时间,信息素才趋于正常。」相睿回想杨一围的情况,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什么被忽略了。

「不会这么快恢复。」乔陇断定,十年太久了,在腺体非常活跃时期「停用药剂的反应有哪些?」

他看杨一围平时就是爱睡觉,总是睡不够,他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因为腺体原因还是杨一围本身的作息习惯,「爱睡觉。」

「没有了?」乔陇反问,没有听到能让人做出判断的信息。

如果杨一围只出现嗜睡这个症状,那得是多强悍的身体素质,可杨一围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杨一围时,就断定他的身体并不好。

相睿在记忆里搜寻,只有杨一围每天醒来疲倦不堪的神情,整夜没睡的样子,想来这些都是不良反应。

乔陇万年不变的平板表情,他见过太多一问三不知的家属,先是惊讶,然后是关切病人的病情。再看看相睿,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应该是从日常生活中察觉到了蛛丝马迹,却又不敢确定。

「你说的,我没办法诊断。少有人会使用这么久的抑制剂,一般适龄恋爱后就会停止连续使用,只在必要的情况下进行使用,」乔陇调整下坐姿,缓解心情,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会产生心理不适,「随着年龄的增长,抑制剂会从之前的药剂到针剂,到混合使用,如此加大药量才能保证期间不会出现发情期。」

「一般连续使用抑制剂三到五年,查看腺体情况良好,医生会建议逐渐减少抑制剂的使用频率,让腺体慢慢恢复,这样对腺体的影响最小。像他的情况,我们会要求病人直接中断抑制剂使用,因为他们的腺体功能被压制过久,已经不具备正常的功能。」

「腺体里的抑制剂完全代谢后,会出现戒断症状,嗜睡只是其中一种,因为腺体的状况影响身体机能,睡觉是身体的自我保护和修复。」

相睿平静的听着,他本能生出负面情绪,被他的理智下意识压了回去,不上不下,卡在胸口。

「最明显的症状是,腺体发炎导致的高烧不退,因为它会反复发作,在停止使用抑制剂的头一年,去医院的次数可能比他见到他父母的次数还多。」乔陇多少带上了情绪,他没想到他的朋友也跟那些不关心病人的家属一样。「杨一围没有频繁发烧?」

「我只记得两次,一次是从寒假前,到寒假过半才好。另一次是高考前。」中间应该有很多次是他不知道,每次都一个人坐在输液室,歪在冰凉的铁椅上睡着,或批改作业,或盯着好像永远不会滴完的吊瓶。

杨一围会不会想,他什么时候能发现呢?

他把杨一围变成了不受宠的小孩子,只要不给,就不会主动要,因为伸手却得不到感受太糟糕了。回忆中杨一围每个期待的眼神变成了银针扎进心脏,在他不回应中,眼里的期待渐渐消散,最后成了平静的毫无波澜的湖面,依旧清透明亮,然而没有了波光粼粼的盎然。

乔陇从相睿脸上看不出什么,他这个好友总是把感情隐藏的很深,或是被他那张人畜无害的正直笑脸掩盖,还爱算计感情上的得失。

他那样的家境,多的是想巴结抑或投怀送抱的人,于是他特别执着于感情的真挚,剥去他身上所有附加后,只爱他这个人,杨一围正是这样的人,但已经错过了。

两人相顾无言片刻后,相睿的表情松动,漂亮的五官在脸上凑成困惑的表情,乔陇很少在相睿脸上看见这个表情。

「好,待会给我办出院,我拿到病历给你看看。」他记得杨一围的病历在哪里放着,很快困惑的表情消失了,又是那个游刃有相睿。「如果杨一围现在的情况并不好,是不是需要需不需要我陪在身边?」

「当然,最好是你,标记的作用是双向的,不过其他alpha也可以。」乔陇打断病患前家属那刚燃起的庆幸,「大量omega信息素流失,标记作用减弱,是你还是其他alpha的区别不大。」

相睿并不在乎乔陇的假设,拿起胸前的瓶子仔细端详起来,发现提取液并不是完全透明,「乔陇,你觉得我运气怎么样?」放在白色的被罩上尤为明显,是淡淡的粉色,不仔细观察是分辨不出来的。

乔陇就没见过比他运气更好的人,「向来不错。」可他不单单是运气好,太多的事情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而相睿将人事做尽,而天命从不辜负他。

「乔陇,我想把我这辈子的运气都压上。」相睿将信息素瓶子咬住。

「干嘛?」

相睿笑笑,想爬回杨一围的床。「帮我办出院吧,我要回去了。」

「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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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陇认为相睿应该在观察一天。

被拒绝的干脆,「晚上查房的时候,我可不保证我能在,我的主治医生不会刚好是你吧。」说着就去看病历板。

「行,马上办,签好免责协议。」乔陇妥协,他可不想被护士长训。「无配偶提取信息速事违法的。」乔陇好心提醒,同时担心医院内部出了问题。「对了,你的伤口都是杨一围处理的,他看起来接受过训练,手法很专业。」

老师学习包扎应该是为了学生吧,没想到用在他身上。「户口本上面还是已婚。」郁女士当时要求让两人在一个户口上,户主写的杨一围,他是第二张配偶,户口在杨一围的房子。郁女士的本意是杨一围作为户主有底气,房子也是杨一围,随时可以说「这是我的房子,你滚出。」类似的话。

杨一围的舍不得,才让他为所欲为。

相睿做了几项检查,没有问题,出了医院直奔老小区,脚上伤还在痛,也阻止不了他去找杨一围。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路过花坛,从栅栏上扯了两节铁丝下来,回想开锁的方法。天色已经暗淡,也不知道杨一围睡没睡觉,现在开门会不会直接跟杨一围对视?

没成想这门虚掩着,根本没锁上,看来他的运气真的不错。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楼道里静悄悄地,楼上在看新闻联播。隔壁已经空了很久,大门上落满的灰尘,而此刻他们的家也没有一点声响。

不在家?

相睿推开虚掩的门,房间里有些冷,没有人收拾的屋子十分凌乱,乱扔的衣服,不知名的药片散在桌上。相睿关上门,在卧室找到了一觉不醒的杨一围。杨一围睡在靠门这边属于相睿的位置上,侧卧缩在被子里,只能看到毛茸茸的后脑。

才三天未见,再见到这个人时,徒然升起了想念。

他把被子拿走了,现在盖的是结婚时杨一围母亲亲手做的,俗气的花纹又厚重,足足10斤。相睿先前盖一张都会不舒服,现在杨一围盖了两床,厚重的被子一起一伏。空气中没有一丝属于杨一围的信息素。

相睿轻手轻脚摸上床,睡着的杨一围雷打不动。食指勾下挡住杨一围脸的被子,发现杨一围的衣服都没脱,应该是回来就躺下来,力气小了,门才没关上。

从上到下打量,杨一围眉毛轻蹙,呼吸悠长。瘦了,暑假养出来的那些肉,全没了。相睿的手贴在杨一围的腺体上,触感冰凉,杨一围却舒展了眉毛,沉沉地舒了口气,睡得更踏实了。目光落在毫无血色的唇上,嘴角有细小的血痂,相睿指尖触上,想到这个伤是怎么来的了,杨一围给他口交时,因为他的东西太大磨出来的……相睿上嘴将唇咬出绯红,沾染点水色,爱不释口在唇上一下又一下点着。

相睿释放信息素,他只计划拿了东西就走,不留痕迹,确保杨一围不会发现。打乱计划不是他的风格,可现在他躺在床上,双手盘在胸前,盯着杨一围的睡颜,一米五的床,相睿占据了大半,杨一围只要翻身就会掉下床去,大约是平日里靠里睡,还有相睿挡着,潜意识还以为是在靠床中间睡着。

他一根一根数着杨一围的睫毛,思考老胡说的话。

「小围并不是个圣人,想救所有身处险境的人,他是在救自己,是他在对抗自己的应激反应。他努力的想摆脱,一直选择直面恐惧。他用这种方式一边又一遍体会,直到自己能完全战胜恐惧。」

所以杨一围才让他去救陈冰。

观察了一整晚,相睿判断杨一围的情况不好不坏,能踏实睡觉,就能让身体好好恢复。凌晨四点,相睿硬逼着自己从杨一围的床上起来,从抽屉里拿走病历,还把那包烟揣在了身上,返身回到卧室把杨一围往床中移了移,又坐了一会。

想想这人从刚开始一心扑在他身上,满眼的期待和幸福,他当时给不了杨一围想要的,于是他一点点磨掉杨一围的期待,然后这人不再期待,他开始担心这人不喜欢他了…

真是自作孽。

因为爱他,杨一围把自己弄的惨兮兮。

好傻,可是他喜欢这种傻劲儿,那种让人抓心挠肝的疼。

今晚他的计划最后一点都没按照设想的来,相睿想,重新爬回这张床应该不难,却还是一留再留不舍得离去。

相睿附身在杨一围的脸颊上吻了吻,睡梦中的人不适躲开,眼看要醒来了,才离开。

杨一围朦胧中看到一个高大黑影离去,空气中飘散着熟悉的信息素,只当是梦境,沉沉睡去。

相睿回到车上嗅了嗅手,触摸过杨一围的腺体,一丝味道都没留下,这个情况确实不妙。拆了病历,竟然有十多张,看了看时间,每月2-3次,病史上无一例外的都写的是,腺体功能障碍,发炎,高烧。

胸前的瓶子泛着冷光,折射出那许多次无人知晓的形只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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