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这事就处理过啦,说是土壤承重力和当时测的数据有出入,林扬是照着数据核定沉降缝,这责任还是出在沈叔头上。大概是前一阵雨太多了,泡松软了。”八卦男很是好心地继续回放事情来龙去脉。
乐烨点点头,也没太往心里去。像这种事情,这样的原因,也是说得过去的。
再往前走一段,到了她和沈叔各自负责的路段交界,这里有条河,旁边正在准备定点打桩,架桥筑路。
很快就到了中秋,沈叔休假回家陪家人过中秋,桥梁正好是在这几天施工,因为是和乐烨负责路段交界,各占一半,这个工作,就由乐烨领着林扬来完成。
原本选定的灌注混凝土的日子是9月28日,25号是中秋,沈叔23号就走了,乐烨自己负责的那一半,准备工作做妥当后,需要例行替沈叔核定。
林扬倒是很积极热情,这几天他也跟着乐烨一起做施工前准备,也知道乐烨忙完自己负责的那一半之后,还要替这边签字确认施工,一早就准备好了。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是会直接在施工单上签字的,只是乐烨像足了当年教她的老师,在需要签字负责的工程上,心里总是有些莫名的不安。
当年那个小老头教授说,以前的工程负责年限只是十五年,他就足足提心吊胆了十五年,尤其是在当地台风来袭的时候,更是惊心,生怕那个电视塔在台风中轰然崩塌,自然就只好去吃牢饭了。
她咬着笔杆,“噢,先放这。林扬你一会跟我一起去现场确认。”说完又哗啦啦地开始在自己的施工单上签字。
林扬微愣了一下,想起来之前大家都说乐烨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从来都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反复确认,也只是摇摇头,准备下现场。但还是颇有些不情愿地问,“瞿工,这个有问题吗?没有的话还来得及把施工单送过去的。”
“没什么问题,只是咱们再去现场看一下比较稳妥,下午把施工单送过去就行。”她将文件归类好,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这样龟毛,很容易让人误解,也就开口多说一句“哎,我这是在学校的时候就被教授吓坏了,不反复确认心里总是不踏实,大概是有心理障碍啦。”
乐烨10月的休假是选在国庆期间,没办法,谁让蔚央是朝九不晚五的上班族,人家的休息时间都是走主流路线,像她这种非主流的轮休方式,只好尽量地配合主流时间,省得回去后那个工作狂会忙得连见个面的时间都没有。
连续施工两天后,就到了30号,乐烨是1号到7号的假期,蔚央这边有事情,只在30号乐烨抵达当晚,和她一起吃了个晚餐,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5号下午,当蔚央过来,门开的瞬间,见到乐烨,不禁吓了一跳。乐烨两眼无神,垂头丧气的,像是个霜打的茄子。
“怎么了,生病了么?”
“没。”乐烨瓮声瓮气地回答,情绪低落。
蔚央无语地看着她,喂,你脸上就差写着“我有事”三个大字了,还在那嚷嚷着没事。“家里有事,还是工作不顺心?”
话一出口,蔚央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一见这人情绪低落,就忘记了给自己定的禁条,不要过问对方私事,不要掺和到对方私人生活中。
这带着关切的话暖了乐烨的心。这就是为什么说病中的人最软弱了,有人在旁边嘘寒问暖,就算是雪中送炭了,自然而然就会倍加的窝心与感动。
乐烨确实是工作上出事了,虽然明明不是她的责任,但连项叔都只能叹着气劝她背了这个黑锅。
“我们项目组进了个新人,前几天桥梁打桩,带他的工程师休假了,他一再保证会完全按流程来做,项目经理也说要信任新人,给机会他表现,这样才能迅速成长。可是现在他盯着的桩被冲垮了一根,有几个工人受伤。”乐烨把自己摊平的沙发上,两眼望着天花板,低声向蔚央说明缘由。
蔚央坐在她身边,揉着她的头发,“没有人,唔,没有人……”
“没有。”乐烨自然明白她想问什么,“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没有死人。”
“你要负什么样的责任呢?”蔚央永远都会直指问题核心。
“检讨,降级,罚款。”乐烨没有生气地回答,“不算太严重,只是心里憋屈。”
蔚央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这个工程事故会让乐烨坐牢呢,只是检讨降级罚款,那么,乐烨为什么这么难过抑郁,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个人肯定是因为要替别人背黑锅心里窝火着呢。
“新人大有来头?”
乐烨猛地坐直,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咦,你怎么知道?”
“这不明摆着的么,如果不是新人大有来头,你顶多不过是连带责任,有什么好窝火的,现在你应该跪着痛哭流涕地忏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更小心一点避免事故,而不是一副全世界欠了你的傻样。”蔚央瞟她一眼,用手指戳戳她的额头,“不许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我!”
规则
乐烨赶紧握住她的手,顺势将佳人搂入怀里,扼杀掉下一步可能有的“家暴”行为。
蔚央意思意思地挣扎了一下,以便于这个人转移掉悲愤的情绪。“别闷在家里胡思乱想的自己找不自在,陪我去打一局桌球吧。”
乐烨本来懒得动,不过想想蔚央说得也是很有道理,闷在家里也于事无补,只会让自己发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