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34节</h1>
“还有一件事。”蓝生等众人表达够高兴才慢悠悠道。
“实哥儿,你说。”经过银子和读书两件大好事,家里人对蓝生口中的事儿,抱着无比期待。
“我如今考上举人,名下有五百亩地能免税,咱们地是不够的,即便把三百两全用来置地也不够。肯定有人举田产来投,把田放在我名下。这是举人人进项的一部分,可是爷爷,又有多少举人因此剥夺功名、甚至丧命。若是那些品行不好的把地放在我名下,日后出了逼死佃农之类的事情,孙儿的前程就完了。”
“是啊,实哥儿老成,这话我也想说。你放心吧,咱们余家就这么几个人,你二爷爷、三爷爷那边也有田产,把他们的收拢收拢。剩下的亩数我也要好好看着,只挑敦厚老实的,不会给你们招祸。”
“谢爷爷,家里还是要有您这样的长辈掌舵才行。我在咱们村里、镇上是举人老爷,可在外面我只是吊车尾,一同回来的还有许多才学不凡的同窗,和他们比起来我又算什么呢?县里、州府又有那么多进士老爷,和他们相比,我更是不起眼。”
余爷爷环视一周,严肃道:“就是这个道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虽然家里出了举人,可都要夹着尾巴做人,比以往更谦虚些才行,不能让人戳脊梁骨说我们老余家得意忘形。咱们祖宗八辈土里刨食的,哪能和那些世世代代为官做宰的比,都警醒着!让我逮着谁出去瞎吹牛、不干好事儿……哼!”
余父、二叔、三叔、四叔都站起来,严肃应下。可那嘴角是压都压不住,眉眼都是喜气。
若能说到做到,蓝生再无后顾之忧。蓝生回头,只见四弟眼巴巴的看着他,蓝生笑问:“礼哥儿,你也想去京城吗?”
“想!”余树礼脆生应道。余家这一辈泛树字辈,除了蓝生得老道士取名没有按照排行来以外,家里第三代都是按着来的。余爷爷花了五钱银子请老童生取的名字,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廉耻勇,目前只排到俭字。
“我开始想的也是一家去一个,可我们都走了田里的活儿就都压在父亲和叔叔们肩上了。爷爷,你觉得呢?”蓝生一眨眼,在座众人都知道他在逗礼哥儿。
余爷爷却严肃道:“你如今中了举人,见识比我们都强,家里是你当家了。”
“爷爷,折煞孙儿,家里肯定是您掌舵。 ”
“行了,礼哥儿还等你呢。”余爷爷看孙儿处事有理有据,比之前更懂人情世故,起心把家里事情都交给他。看来,以往是埋头苦读没显现这份人情练达,其实心里有数呢!
蓝生笑问:“再有,礼哥儿,你身子骨弱,三婶愿意你去吗?”
三婶怀胎怀得晚,又不小心早产,四弟的排行已经能说明问题。三婶平日里最娇贵这个儿子,和家里闺女一个待遇,除了农忙再不让他下地。
“愿意,愿意!”不知详情三婶隔着厨房门帘子大喊。
第55章 一家之主4(倒v)
如此, 家里的大事总算定了。尔后还有更大的家里事——祭祖。余家是逃荒到这里安家的,如今不过三代,家里祖辈只有余爷爷、二爷爷、三爷爷,和世代聚族而居的比起来,人少的可怜,因此, 也格外团结。二爷爷、三爷爷一家第一天体贴没有上门打扰, 让他们一家人叙旧, 等第二天才登门商议祭祖大事。
二爷爷、三爷爷那边已经另起房子, 算是分支了, 可都是实在亲戚。此时未出五服的都能算至亲, 一个姓还要攀个五百年前是一家呢。加上各自嫁娶生子, 余家三房算起来,少少也能凑个五十人了。
村里人都来帮忙, 蹭文曲星的福气。一个举人在村里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文曲星要真这么多, 下凡得累死他。
祭祖那天, 县里的乡绅、举人、秀才等等也送了礼,都带了帖子过来。蓝生在村里摆了三天流水席招待亲友邻居, 才抽出空一一上门回访联络感情,又挑了个良辰吉时, 在县里最好的酒楼宴请诸位。
紧接着就是过年了,又是一阵忙碌。
在蓝生回来之后,家里媒婆就没断过, 余家人在婚姻市场上水涨船高。二弟余树仁十七八岁还不成亲,就是等着蓝生秋闱博一把呢!如今家里的男丁是一概不说亲的,余爷爷敏锐的意识到,男丁们的婚事不能在和乡坝里找。
女孩儿们的婚事蓝生也私下和余爷爷、余奶奶商量过。女孩儿嫁出去也是余家人,是要帮扶余家、守望相助的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的讲。余爷爷也明白,保证一定给孙女儿们挑合适人家,绝不会卖孙儿。
蓝生又道:“我去京城,若是还有赚钱的机会,也送银子回来,给妹妹们添妆。”
“且放心吧,就是早年穷的时候,我们也没把你姑姑光着身子嫁出去。如今你成了举人,镇上好些富户都来结亲呢。”余奶奶与有荣焉道。
“和商人结亲这是还得斟酌,若是有了人选,我先帮妹妹们把关,好不好?”蓝生一个大男人,拉着余奶奶袖子撒娇。
“好,好,怎么不好。天底下还有比我们实哥儿更疼妹妹的吗?事事想在前头。”余奶奶幽幽一叹,“你也别想着他们,自己要抓紧啊。你都二十出头的人了,膝下还没个儿子。以往是住在县里不和媳妇儿同床,现在要抓紧啊!”
蓝生红了一张脸,呐呐告辞,飞快跑了出去。
余奶奶在背后笑道;“女儿都生了,还害羞咧!”
“你呀,瞎操心,实哥儿心里明白着呢!”余爷爷笑嗔。
蓝生回到自己房间,娇娘正在床边做针线,冬日里闲暇,恰巧有府城来的新鲜花样子,娇娘忙着给他做衣裳荷包,女儿小丫在一旁学着打络子。
“怎么又做针线了,我教你的字认全了吗?今日练了吗?”蓝生上前接过针线簸箩,拉她到桌前坐下。
“唉,我一个女人,学认字做什么。”娇娘说到这个就头疼,让她做针线下厨房,甚至下地都没问题,可让她这双大手捉笔杆子,别扭死了!
“小丫,你学会了没有?”
“爹爹,学会了!”小丫脆生生回答,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小丫对父亲的陌生感完全消除,黏得不行。
“成,爹爹考考你。”蓝生拿出自己抄过的书,翻开指着几个常用字问她。
小丫八九成能答上来,不会的又再教了一遍,这才从荷包里翻出一块麦芽糖,让她出去玩儿。
“轮到你了。”蓝生像考校小丫一样考校娇娘,又让她手指蘸清水在桌上写字,可惜,她字认不全,更写不好。“好不如小丫,羞不羞?”
“女儿哪用认字啊?我不学了!”蓝生温和了,娇娘也敢耍耍小脾气。
蓝生拉着她的手,轻叹,“我和你说的,你还是没想明白。这次我去府城,有大人看重我,许以爱女。”
“什么?!”娇娘惊呼,情不自禁抓紧蓝生。
“放松,放松,我要是停妻另娶的,还能回来吗?”蓝生柔声道:“你看,戏文上有那么多陈世美,贫寒人家出身高中立刻换妻的不少,我不是那样的人。可夫妻是该并肩而立的,我以后要做官,你就是官夫人。总得管家理事、交际同僚夫人吧。这些事情,都需要你识字。只有识字了,才能更好教养儿女。都说读书明理,老祖宗的话再不会错。”
“两个人走到一起,是千年修得共枕眠的缘分,可一个人走的太快太远,另一个人步子不加快,就只能被落下。我日后做了官,你若是不会管家,我要聘一个会管理内宅的姨娘回来。你不会交际,我要聘一个长袖善舞的姨娘回来。她们会生孩子,抢夺咱们儿子日后的财产。你只能缩在内宅,日日以泪洗面。”
蓝生说得这么惨,娇娘却扑哧一声笑,“你才不是那样的人!”
“胡说,我要是真停妻再娶,你能怎么办?”蓝生无奈叹息,“你呀,怎么还不明白。做人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我万一哪天变心了怎么办?你要是识字懂得多,牢牢掌握着家里财权,我若敢出去花天酒地,你就断了银子,把我赶出去。实在不行,还能和离再嫁,反正你长得漂亮又能干,踹了恶夫还能找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