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1 / 2)

“娘娘。”她小心绕过屏风,就看到路杳杳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心中一惊,快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象牙梳,“娘娘怎么早起。”

路杳杳抬眉笑了笑,一夜未睡眼底露出一点青色,她没有昨夜那般沉重不甘,眼底露出一点清光:“殿下没空见我,我便主动去见他。”

“我信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信他忙得脱不开身。”

“我信他……”她举起一支并蒂莲蔓藤绞金丝步摇,“说话算数。”

——杳杳,别怕。

这个声音在耳边回荡了一个晚上,便连迷乱的梦中,沁凉的湖水,狰狞的犬牙,都在这一瞬间变得遥远而不再可怕。

绿腰心思震荡,可面上不敢露出一丝一毫,麻利地给人收拾好,这才陪着她一同出门。

温归远昨夜只睡了两个时辰,梦中不停反复着外祖父疯狂的笑,路杳杳双目含泪地看着他,一会是袁枚纵身一跃的坚定,一会又是母亲临死前死死拉着他手地模样。

他睡得不安稳,挣扎地睁开眼,醒来才发现满头大汗。

“殿下。”门口旭阳慌张地喊道,“娘娘来了。”

温归远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殿下。”门口传来路杳杳一如既往的声音,温柔体贴,充满生机。

“杳杳。”他掀着帘子的手一顿,看着门上倒影着的纤细身影,手指发白,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他发现,他根本不敢见她。

若是她问他路寻义的事情,他该如何。

若是她坚持要出宫,他该如何。

若是她到最后发现了真相,他该如何是好。

一想到最后一个可能,他便喘不上气来。

她会如何?他一点也猜不到,也不愿去猜。

“殿下?”门口,路杳杳没听到里面的动静,不解的皱了皱眉。

旭阳被绿腰拦在台阶下,闻言,连忙说道:“殿下丑时两刻才睡下,大概还迷糊呢。”

说话间,大门被咯吱一声打开。

路杳杳抬眉,看着面前格外憔悴的人,心中一惊,脱口而出:“元遥你怎么了?”

温归远笑着把人带了进来:“这几日忙得很,秋闱过了就好。”

路杳杳入内,只看到案桌前堆满了折子,其中最多的是腰间挂着黄带的御史台的折子。

“路相的事交给我好吗。”温归远挡住她的视线,低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不由自主地请求,“外面乱得很,我知你不放心路相,此事……”

“我信你。”路杳杳沉默片刻后,抬头看他,浅色的眸子闪着水润的光,眉尾上扬,匀开一点姝色,认真且坚定,“你说过,让我别怕的。”

温归远一愣。

“我……”温归远突然乱了脚步,多日不曾安眠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不安。

“元遥,你说话算数吗?”路杳杳问。

声音明明轻得好似一阵风,一瞬即使,却像一把刀插在他心尖,来回反复,只把他搅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算。”

他听到自己轻声地说了一声。

路杳杳低垂的眉眼瞬间鲜活起来,眼尾上演,眼眸晶亮,清透而灵动。

她踮起脚尖,在他苍白的唇上轻轻应上一个吻。

“那我就听你了。”她背着手,笑说着,带着绿腰离开。

旭阳看着娘娘消失在拱桥前,这才惴惴不安地扭头看向屋内,突然大惊失色。

“殿下!”他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温归远,急色说道,“卑职去请太医。”

温归远摇了摇头,伸手擦了擦嘴角温热的痕迹,只见一丝血迹刺眼地出现在指尖。

“母妃说过,今后若是遇见喜欢的人千万不要犹豫,不要欺骗,不要回头。”温归远面无表情地擦着指尖上的血迹,“可她没告诉我,我若是喜欢上意外该如何是好。”

“若是这个意外恰巧挡在复仇路上……”

旭阳眼眶微红,手指发抖:“殿下,殿下不要为难自己。”

“殿下不该会长安的,慕容家至死都在吸殿下的血。”他愤恨而不甘地说着。

温归远眉眼低垂,看着被擦拭地干干净净的指尖,突然笑了一声:“可我也想要个真相。”

沙漏倒转,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这些折子……”他垂眸扫了一眼案桌上的弹劾折子,看了许久,低声说道:“放着吧。”

“既然扳不倒白路两家,而且一个不慎容易暴露自己。”他扭头,淡淡说道,“送回政事堂,按下不发。”

旭阳一冽,偷偷看了眼殿下。

殿下素来睡眠不好,彻夜难眠乃是常事,这几日更是因为思虑家中,内心忧虑,几乎夜夜没得休息,脸色极为青白。

到底是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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