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练武让他的手指带着硬茧,如腰间长剑一般笔直修长。
“等娘娘起消气了,娘娘自然会想起你。”
他腰间的一枚香囊晃来晃去,绿腰逐渐失了焦距。
“真的吗?”她早已被冻得失了知觉,喃喃自语。
“真的。”
旭阳原本想为她掸干净她肩膀上的雪渍,可碍于边上还有红玉无知无觉地站着,手指微微僵硬,最后状若自然地放了下来。
“绿腰。”红玉一声惊呼。
一具冰冷的身体直直撞进旭阳怀中,他下意识抱了个满怀,误触的手掌好似一块寒冰,冷得他一哆嗦。
“你明明还是很关心绿腰的。”屋内,温归远为她倒了一杯水,无奈苦笑着,“我看卫风这几日都瘦了。”
路杳杳看着旭阳抱着人消失在拱门外,这才收回视线,懒懒斜了他一眼。
“就你现在的情况还有空关心别人。”
温归远摸了摸鼻子。
“月楼虽然确实不太对……但对你是真的。”他虽然对自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处境十分有自知之明,但还是硬着头皮给江月楼说清,“也不是故意骗你的。”
温归远见她越发沉默,那双清迥明亮的眼眸微微失神,落寞而沉郁,揉捏着脸颊的手指忍不住摩挲着,似乎搓热她冰冷的皮肉。
路杳杳抬眸看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白色的气在空中稍瞬即逝,吹散了空中的安静之气,原本屋内都是满满当当坐满四个人的,现在乍一看竟然显得有点空旷。
“所以你是故意的。”她扭头,甩开脸上的手,淡淡说道。
温归远神色一僵,大惊失色,连连摇头转移话题:“不如我们说说月楼的事情。”
路杳杳盯着茶杯上冒出的白烟,淡淡说道:他之前明明不愿回长安,现在又为什么愿意回长安。”
“他总有很多心思不愿和别人说。”温归远思索片刻,不得不含糊说道,“说是为了报仇这才入京。”
江月楼入京是为了杀路相,那个他的亲爹,可这话他不敢也不能和路杳杳说。
这是路家的一团乱麻,他只知其一,自然不敢胡乱说着。
“报仇?”路杳杳抬眸,眸光水润,“谁?”
“他不曾和我说。”温归远,而且入京时答应过我不会坏我的事情,只说是个大人物,除掉了也和我有利,我也没问。”
这确实是他的行事风格。路杳杳想着。
“甘州黎家的灭门案子……”她欲言又止。
温归远无奈点头:“这事其实也不怪他,先不说黎家再次之前几次三番追杀他,折辱他,而且黎家在陇右道的势力不亚于白家在长安,对我也是连连打压,我和他几次都有生命危险,我们也是不得已为之,不能怪月楼行事狠辣。”
“黎家为何追杀他?”她疑惑问道。
“不知,他只说是长辈恩怨,我之前还想哪家长辈恩怨如此大,若是扯上路相便也说得过去。”温归远细细说道。
“你可知路相的仕途就是在陇右道开始的吗?”
路杳杳点点头:“爹爹十五便考中状元去了西洲,先后在三州任职共十年,大哥,还有我早逝的二哥也都是在那里出生的,我出生时,爹爹已经在长安了。”
“你可知你二哥如何死的?”
路杳杳茫然地摇摇头,突然神色一冽。
“黎家是墙头蛇,其中到底发生什么不清楚,但你二哥确实是在那里去世的,只是之后没多久,你们全家就被升职,先后去了凤州和交州,五年时间平乱剿匪有空,路相一路高升,在乾丰元年,也就是在他三十岁的时候回了长安,入了内阁,次年生下你,至今已有十五年。”
这段简短却又辉煌的日子,是路家的灿烂的门楣。
一介布衣花了十五年的时间战绩辉煌地入了内阁,又花了十五年的时间在世家林立的长安站稳脚跟,现在甚至有隐隐压过白李两家。
可能会有不少人会在背后骂路寻义奸相,可谁又不是暗自羡慕这样的运气。
“若是真的,我爹早就自己动手了。”她皱眉,喃喃自语。
路寻义睚眦必报的性格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事我也奇怪,但你哥不愿多说,只说要自己亲自动手。”温归远这次是真情实感地不明白了。
“他临走前曾我爹大吵一架,之后三日不曾归家,之后没多久就接到去江南查案的圣旨。”路杳杳脑海中似乎冒出一道微弱的光,但是很快稍纵即逝,只能眉心狠狠皱起。
“别皱眉了。”温归远温热的指腹抵在她的眉心,“这是江月楼自己的事情,你为他皱眉,我也颇为吃味。”
路杳杳失笑,挥下他的手。
“你特意为他从杭州赶来的?”路杳杳反问,“这样看得我也有些吃醋。”
温归远义正言辞地拒绝道:“怎么可能。”
“第一是杭州如今我坐镇,查不出什么,那就以动制静,我悄悄离开,让那些魑魅魍魉冒出来才行。第二是我见你许久不给我传信甚是想念,又见越州封城,害怕你出事,”
路杳杳看着他,脸上毫无波澜:“巧言令色,是为心虚。”
“不过你说得对,而且越州也有些古怪,卫风……”
她倏地一愣,失态片刻,但很快又回神,镇定地继续说道:“你倒是让旭阳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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