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闻言一震,却在这时,谢风玉轻轻俯身,在沈柔唇角一吻。
这个吻如此纠葛,既顾忌着没有吻她的唇,却又不愿放弃表明自己的爱意,所以最后,落在了沈柔唇角,温柔,却重而滚烫,险些把沈柔烫伤。
男人的气味扑面而来,既是熟悉的斯文,又带着陌生的压迫力,沈柔微微软了身体,却被谢风玉两手钉死在墙上,两人身体贴近,万般缱绻,却又有些悲伤。
雨声淅淅沥沥,没有尽头。
谢风玉过了很久才和沈柔拉开距离,低声道:“不论如何,一生短暂,只够我爱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无需再明言。
沈柔勉强从这个吻中回过神来,喘息着道:“一生很长,总是有许多变故。”
谢风玉笑了笑:“那就让时间证明一切。”
沈柔不说话。
谢风玉望着她:“既然因为母亲,你变得如此恐惧,那么我便想要,替代她,成为给你安全感的人。”
沈柔神色掀起波澜:“即使为此放弃自己的志向也不介意?”
谢风玉:“你本身就是我的志向,我从未放弃。”
沈柔:“这样的话,天下可能会少一个泽被苍生的名臣。”
谢风玉:“连庇护一人都做不到,何谈庇护天下人?”
沈柔说不出话来了,谢风玉便轻轻把她抱在怀里,而后,放开了她。
“我会证明给你看。”谢风玉道,“我希望那时,你能给予我全部的信任……沈柔。”
他后退几步:“战术我会再写一份,叫人送过来。小柔,等你凯旋而归。”
谢风玉说罢,瞥一眼窗缝中几双眼睛,撑起油纸伞走了。
剩下沈柔沉默站立半晌,忽而转身,冷冷道:“你们,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窗缝啪一声关紧了,门打开,几人若无其事走了出来,杨乔对沈柔一颔首:“嫂……沈小娘子,这个,我就先走了哈!祝好!”
他飞一般地跑了,剩下赵二叶佳何梅子一脸看戏,唐渡则表情复杂,欲言又止,好像在说:你不是说好的和他分开,怎么又掺和上了?
沈柔无言以对,心中觉得十分对不起唐渡,烦谢风玉这人阴魂不散,更恨自己平时果决,于感情上却犹犹豫豫。
最终,沈柔还是深吸口气,避开了唐渡的目光,咳了一声:“好了,今日战术就讨论到这里,大家……散了吧。”
叶佳率先帮腔:“对对对,散了散了!”
说着留下银钱给王婆,又借了伞,催着赵二唐渡走了。
剩下一个何梅子也要走,却还是转过头来对沈柔道:“嘴角。”
沈柔下意识摸了下嘴角,何梅子露出微妙表情,冲她举了个大拇指,这才慢悠悠走了。
而沈柔脸色变幻,好半晌,才对王婆道:“王婆,你的镜子,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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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夜雨中的“事故”便以沈柔用丝绢遮着嘴角,骂骂咧咧离开结束,一直到十日后击鞠比赛开始,沈柔才回过神来。
朝阳入户,金灿灿一片,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沈柔梳洗罢,穿一身绯红色胡服,头发前半梳成一字发髻在脑后,用金雕花发箍固定好,后半柔顺垂下,用发绳扎成一缕,在正式场合,既利落,又符合她闺阁娘子的身份。
她穿戴好,用饭罢,正要出门,那边早已上朝的父亲却提前吩咐人来,带着一群豪奴健仆还有太医长随,跟着沈柔一道,以壮声势。
沈柔略笑了笑,手一抬,接受了父亲的好意,带着一群人轰轰烈烈地走出了沈府。
而她前脚出门,后脚路氏就得到了消息,坐在房中,哼笑了一声:“黄毛丫头就是黄毛丫头,跟我斗,还嫩了点。”
一边鹊儿为她倒茶,附和:“正是,她再怎么横,也就是跟那帮乡野莽夫过过招罢了,动脑子的那些,她哪里会。还是我们夫人厉害,轻轻松松略施小计,便把沈柔按死在掌心里,动弹不得。”
路氏微笑:“看你说的,哪有那么厉害?”
鹊儿又吹捧,路氏笑着听罢,才道:“好了,不论如何,还要看到结果才好说这些。你去,带着人去刘尚书家的马场看看,我要你亲眼看到她是怎么输的。”
鹊儿自然应是,戴上帷帽,又带了几个随从,这才出了门,朝马场而去。
虽然看不到脸,但光凭衣着也能看出,她并非平头百姓,不过好在今日刘家马场人甚多,基本全都是贵胄之辈,锦衣华服迤逦如云,都是来看这场热闹的击鞠比赛的,鹊儿混在其中,并不扎眼。
她如是想着,往前走几步,却蓦地看到一人,停下脚步。
那人正是谢风玉,谢风玉今日一身白衣锦带,手执折扇,正在一旁遮阳台上与人寒暄,举手投足间微笑如仪,君子如玉,看得着实养眼得很。
鹊儿望见他二人,松了口气——谢风玉这样子,今日是不会上场了。他不上,再加上自家夫人的计谋,沈柔面对柳若一行人,必输无疑。
鹊儿心情轻松起来,找了个不显眼又能看清楚的位置,坐下观察起来。
与此同时,马场边的雅室内,沈柔等四人以及何梅子都在,何梅子为防被柳家认出来,戴了个怪模怪样的面具,一面紧张的絮絮叨叨:“都准备好了?大家的马我都检查过,尤其是流星踏月两匹,确定没有问题。”
赵二活动着手腕:“确定没问题?”
何梅子:“那当然!我连马腚里面都看了!”
众人闻言翻个白眼,沈柔道:“这样的话,若出问题,那就在那两个马奴身上了。”
何梅子点头,又道:“其实吧,我觉得他俩有问题最好,这样我们压箱底那招就可以用了,保证出其不意,杀得柳若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