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目光,这样的神情,她再熟悉不过了,同样是她面对江然时的样子。
难道……方嘉远竟然对程瑶棠有意?
施怀娴目光闪烁几下,认为尴尬的心情渐渐平和下来,保持着识趣的不插话他们三人,却不时偷偷观察方嘉远的表情。短短一段路下来,她几乎可以确定,方嘉远的确是对程瑶棠有意的。
施老夫人精神抖擞的坐在紫檀靠背椅上,笑呵呵同进来贺寿的人闲谈,程瑶棠几人向施老夫人贺寿之后,原本想打算先行离开,等待寿宴开场。
正陪伴在施老夫人身侧的施夫人这时走了过来,笑道:“书妙,你今日这身胡服很好看啊。”
方书妙开心地道:“总算有人夸赞我了,夫人不知,方才县主还嘲笑我,来参加施老夫人的寿宴,竟然穿着胡服就来了。”
施夫人道:“老夫人最喜欢这样利落的打扮……我正打算给娴儿和雅儿做两身胡服,正好问问你的意见,不如我们到旁边聊一聊。”
程瑶棠正打算跟上去,又见施夫人回头笑道:“不如就让娴儿带县主四处走一走吧。”
结果最终,还是逃不过这个“四处走一走”。而且程瑶棠也看出,施夫人似乎是特意将方书妙支走,为的就是让施怀娴和自己独处,或许也是有意让施怀娴和自己交好吧。
程瑶棠对施夫人的印象倒是不坏,但对她的此举颇为无奈。
虽然她并不想和施怀娴独处,但恐怕是逃不开了。
方嘉远见状,也认为不好再跟上,便同程瑶棠招呼一声,到别处去了。
程瑶棠慢悠悠漫步在小道上,施怀娴在身侧跟着,没介绍两句话,便笑道:“方司阶与县主青梅竹马的感情就是不同,方才我见他一直看着县主……”
程瑶棠先是一顿,很快反应过来,打断她的话:“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和江然才更是青梅竹马的情谊。”
施怀娴神色一僵:“是吗。”
“我与江然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这种感情的确羡慕不来,不过不要紧,施小姐一定也有自己的缘分。”
施怀娴:谁羡慕了,要不要如此自说自话?
施怀娴心中不痛快,却也只能勉强一笑:“多谢县主吉言……听闻江世子领兵前去剿匪,不知如今情况如何?”
程瑶棠似笑非笑:“施小姐对江世子倒很是关心。”
施怀娴镇定自若:“我接连得江世子所救,理应关心。”
“嗯。”程瑶棠点点头,紧接着微微侧头,似乎有些疑惑地问道,“不过,像救命之恩这样的大事,难道不是应该禀告长辈,请长辈出言感谢,顺便送上大礼吗?”
“……”
程瑶棠叹了口气:“虽说江府什么都不缺,但这些都是必须的礼数,若没有做到位,会被人诟病,施小姐不识礼数,传出去可就不大好听了。”
不等施怀娴说话,程瑶棠又道:“不过我倒是能理解,施小姐刚到长安的时日还不长,很多礼仪不明白也是情有可原。”
所谓的救命之恩到底如何,施怀娴心中明白,不敢将事情闹大,生怕被人发现端倪,因而也没主动和家里人提起。
现在程瑶棠却说了出来,更是言语之间说她不懂礼数,让她涨红了脸。
“怎么?”程瑶棠扬起眉头,温和道,“施小姐认为我说错了吗?”
施怀娴连忙道:“没有,是我不懂事。”
程瑶棠点点头:“是呀,像荷包、香囊一类的东西,实在不适合送给救命恩人。难道救命之恩,就值那些小东西吗?况且像江世子这样的身份,用的这些东西无一不是定制出来,华贵至极的。”
施怀娴脸色涨得愈发通红,羞耻又难堪。
程瑶棠没有半点动容,眼中闪过冷光。
像施怀娴这样的人,她没有必要心软和原谅,并且将来还要加倍警惕,谁知她会不会突然又玩什么花样。
施怀娴幽幽地道:“县主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啊。”
程瑶棠颔首:“正是,江世子在我面前就是个藏不住事的,什么都要和我说。”
原先施怀娴还以为,程瑶棠是调查过,谁知,却是江然提起的?
她愈发感到难堪,整场寿宴下来,心情极为不平定。
就在寿宴过后,程瑶棠和方书妙打着招呼,准备离去时,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声音中带着深深笑意。
“阿棠!”
江然身上还穿着黑色盔甲,笑意如风,但眉目中还是可见隐隐带着的疲乏。
很显然,江世子是刚领兵剿匪归来,马不停蹄赶到施府。
程瑶棠微微一怔,侧过头,朝他扬起唇角。
宾客们正准备散去,都聚集在附近,但千百人中,江然还是一眼就见到她。
她站立于树下,藕色长裙迤逦,长发松挽,妆容明艳慵懒,行止散漫却自有一股轻灵气质。如此清淡又浓烈的颜色,偏偏极好融洽在一起。
念念不忘许多日,终于归来见面。
江然喉结上下一动,已经当先快步走来。
“江世子!”
“江世子,你未免来得太晚了吧,我们可都吃完了。”
“江世子是刚回长安吧,马不停蹄赶来,肯定是来接明曦县主回家!”
一片艳羡声音中,江然看也不看,也不说话,只是一路走到程瑶棠面前,朝她伸出手。
在他伸手的那一刻,她早已极有默契的抬起手,与他十指交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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