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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5(1 / 1)

开放的莲花,即便前方是必死之路,他也只能投奔那幻象而去。李成器在浑身骨骼似要寸寸折断的剧痛中,强行撑起身子,向前奔跑两步,脚下一软又扑跌下去,薛崇简疾奔两步跪下,一把将李成器抱起拥入怀中。长长的火舌在他们身遭吞吐,他们的头发、衣袂被热风激荡而起,似乎随时能将这一对人吞噬。薛崇简用上全身力气抱着这个人,手指几乎陷入李成器的血肉骨骼中,他低声怒吼道:“你疯了么!你活够了!”

李成器仰头望着薛崇简的脸,两行热泪终于淌下,他倚靠在薛崇简胸前,轻轻叹息道:“我以为你在里头。”薛崇简微微一怔,他手上的动作轻柔了些,擦去李成器额角上一块血迹,含泪斥责他:“真傻。”李隆基就摔在兄长身旁,他在明如白昼的光芒中,震惊于兄长与薛崇简相交缠的目光,那目光比身后灼人的烈火更加激荡,却又藏着化不开的温存爱意。

“爹!娘——!”武灵兰凄绝的呼唤在不断轰隆倒塌的房屋中听去格外怖人,她翻身下马便向摇摇欲坠的王府奔去,同来的内侍忙抱住她,将她向后拖,急切地喊道:“县主!县主不可近前!”武攸暨也喊道:“花奴!你们快退后!”薛崇简咬牙抱起李成器,王毛仲奔上来扶起李隆基,拼命向后奔跑。一根根巨椽裹着烈焰轰隆隆地砸下,逃出来的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这座长安城中最华丽的王府、那些高愈百尺的琼楼玉宇,轻似飞烟般轰然倒塌。

武灵兰不住地哭着嘶喊:“放开我!放开我!我爹娘在里头!”武攸暨用浸湿的手巾捂住口鼻,气急败坏地安慰着他:“阿兰、阿兰,你别急,先找个人问问,问问……”总算一个护卫找到了一个从王府中逃出来的奴子,揪到了武攸暨面前,那奴子一边叩头一边嚎啕大哭道:“县主!大王王妃驸马,并咱们府中的老少,皆被杀了……那些兵杀了大王,将他们的尸首堆在院中,又放火烧房子……”

武灵兰喉咙中发出一声虚弱又痛楚的呻吟,她的身子软软地瘫了下去。薛崇简奔过去将他的妻子抱入怀中,武灵兰痛得痉挛的手指死死握着薛崇简的手臂,她的胸口急速的起伏,却说不出话来。武攸暨惊呼一声,他看见一道殷红的鲜血从武灵兰的裙下蜿蜒而出,缓缓向着火海的方向流淌而去。

薛崇简第二日才知道事情的始末,入夜,太子李重俊因不忿于韦后、安乐公主与武三思的凌辱逼迫,同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将军李思冲、李承况、独孤祎之、沙吒忠义等,矫制发羽林千骑兵三百余人,杀武三思、武崇训于其第,尽诛其亲党十余人。李重俊又使左金吾大将军成王千里及其子天水王禧分兵守宫城诸门,自己与李多祚引兵自肃章门斩关而入。

李重俊身为太子,自然不能公然将兵革指向皇帝皇后与自己的妹妹,只能以上官婉儿引武三思入宫与皇后私通为由,叩阁索上官婉儿。上官婉儿立即跪下向皇帝道:“太子欲先索婉儿,次索皇后,次及陛下。”皇帝带着韦后、安乐公主、上官婉儿登上玄武门楼以避兵锋,这个平日里怯懦的男人,在心爱的女人们陷入危难时,倒是难得一见地拿出了一个男人应有的勇气。李显据槛俯身向李多祚所率领的千骑将士们喊道:“汝辈皆朕宿卫之士,何为从多祚反?苟能斩反者,勿患不富贵。”李重俊能发动千骑将士诛灭武三思,不过靠着假传圣旨,一见皇帝亲自登楼斥责他们谋反,这些亲卫将士们登时哗变。李重俊悲哀地看到,他想要为父亲除去身边的一干妖邪女子,他的父亲却义无反顾地和这些妖邪们站在了一起。

被父亲冠以谋反之名的李重俊成了将士们谋富贵的奇货,加上杨再思、苏瑰、李峤与兵部尚书宗楚客、左卫将军纪处讷等拥兵二千来救驾,李重俊大势已去,只得带着不满百人的东宫侍从逃至终南山,又被左右侍从所杀,李多祚等人被斩于玄武门下。第二日清晨,迎接皇帝的除了东方旭日,太极殿一如既往的恢弘钟声,还有儿子李重俊的头颅。

愤怒的皇帝命令将儿子的头颅悬于太庙,祭奠武三思与武崇训的灵柩。皇帝追封武三思为太尉、梁宣王,追封为武崇训为鲁忠王,丧礼一如亲王,并筹措欲以帝王礼为武家父子修筑山陵。只是武家满门遭诛,灵柩前服丧的只有一个冢妇安乐公主,她因不愿向家姑屈尊下拜而未曾前往武家拜寿,她的骄矜无礼反让她侥幸逃得一劫。朝中皆知武三思仅存的一个女儿、太平公主的儿妇方城县主,也因受惊而小产。

第六十五章 自言歌舞长千载(下)

从德静王府回来,武灵兰的世界一直在沉寂与混沌中交替,她潜藏的意识里,不允许自己有清醒的时刻。她朦胧地感到,有些损失的哀痛是她无力承担的,于是她用病痛和昏迷织成茧,让身体暂得休憩。薛崇简衣不解带地守护在她身边,她也曾在朦胧中看到他的影子,知道自己被拥抱着,本能地觉得安全,却又诧异为何有奇异的痛楚在心扉内翻涌。

真正唤醒武灵兰的倒是安乐公主,武三思与武崇训头七的那日傍晚,安乐来探望武灵兰,太平公主亲自引着她前往武灵兰的寝阁。大丧中的安乐通身缟素,面上不施脂粉,一双眸子放射出九秋寒霜一般的光芒,虽在夏日,她却像是个冰雕雪砌成的人,通身透出刻骨的冰冷来。

进屋时薛崇简正抱着武灵兰喂药,安乐见不过短短几日,武灵兰便已消瘦憔悴得形销骨立,数日未曾沐浴的头发干结成绺,凌乱散落在面颊上。安乐虽然骄矜,但到了此刻,几日来积攒的悲痛与委屈都涌上来,坐到榻边轻唤了一声:“阿兰。”声音带着哽咽。武灵兰茫然地眨眨眼睛,似不认识她。

安乐红着眼睛撇了一下太平公主与薛崇简,低声道:“请姑妈带二表兄出去,容我们姑嫂说句体己话。”薛崇简厌烦地喝道:“你没看到她在服药?你有什么体己话,等她精神恢复了再来说。”安乐望了一眼薛崇简手中汤药,冷笑一声道:“服药迟一刻倒无妨,我若再等几日,还不知能不能听她说句话!”薛崇简大怒,将药碗重重放在几案上,沉着脸看定安乐道:“你什么意思!”安乐道:“现在逆案并未审结,天知道朝中谁是奸党,我还怕有人买通了太医,给她的药中下一剂砒霜!”薛崇简大怒,手稍稍一抬,却听怀中武灵兰呻吟一声,薛崇简强忍着怒火握掌成拳,喝道:“你要撒野,先认清地方!此处不是太极宫!”

“花奴!”一直冷眼旁观的太平开言制止了儿子,她走上前来,看似云淡风轻的凤目中,却藏着几分揶揄,道:“公主既然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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