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三人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她才想起正题再过几天就该去书堂了。庄娴在一旁补充,既然要上学,总得有个正经名字。
“你可记得父母亲姓什么吗?”
阿蛮很努力地想了一会,还是摇头。
林绣咬着笔杆有些犯难,两根黄毛辫子的小脑袋钻进她怀里,“我也姓林好了。”
林绣弹一下她脑门,“那你岂不是和林来福一个辈分。”
阿蛮不说话,只用央求的眼神看她,很是可怜巴巴。
林绣叹口气,在纸上写下两个大字,“林蔓,这个名字怎么样?”
阿蛮欢呼一声,搂住她的脖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林绣笑着摇头,“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褚钰在一旁吹胡子瞪眼。他很知道阿蛮底细,明明还告诉过自己她的原名!不由愤愤,“我也随阿姐姓。”
阿蛮撇嘴,“那你干脆叫林钰好了。”
褚钰扭脸并不理她。林绣抿着嘴笑笑,倒真有几分林黛玉的样子了。
第24章辣炒米粉辣和热并非极与极的关系
暑势褪去、农事不忙,总算到了学生们归学的时候,林绣特此歇业一天。
客人忙碌,自己也不闲着。向宋老先生递上封信,回音很快就到:明日请来城西学堂。
林绣早早起床拾掇一番,又让褚钰和阿蛮提着两笼点心作为贽礼。当然少不了老先生最爱的爆米花,她共做了焦糖与原味两种,俱是盛得满满当当。
京中另有几位女学生的家人也来拜访,一番闲谈与嘱咐,宋老先生才笑着接过点心,把她送至书堂外。
门吱呀一声关严。
直到迈出学堂的那一刻,刚才的放松和愉悦都跑没影了。庄娴看她一步三回头,很有点魂不守舍,不由笑着捏捏她的脸,“小旗子也吃住在学堂,放心吧。”
林绣缓缓点头,此事也算终于尘埃落定。想到店里的事情,又笑起来,“这下子恢复自由了,不如我们在外吃朝食。”
时间不算早,她垂涎已久的馄饨挑子正在收拾家伙什,还好有个兼卖朝食的茶楼在揽客。从外面看很有些粤式早茶的样子,林绣走进,竟然是天南海北都有的大杂烩。
好久没出来吃,她惊奇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京中流行起狮子滚绣球这种富贵菜名。反正价格还算贴心,林绣爽快地要了两例,再添两碗芝麻糊。
等菜端上来时她却有点失望,怎么是烧面筋和油菜烩的汤。
小二嘴皮子上下一掀,连珠炮似的语速极快,“狮子滚绣球,好事在后头。小娘子您一看就是有福气又极懂吃的,才正正好点到这份菜。”
奉承话甭管真心还是假意,人人都爱听。林绣与庄娴对视一眼,脸上俱有笑意。也罢,广告仅供参考,实物与现实总要有差距。
美美吃了一顿,方才打道回府。
林绣背着手走在前头,哼起不成调的小曲。昨日歇业,今晚可有的忙了。
正想着,远远就看见有两个女子,身量差不多,挑包袱等在店门口。她突然停住,心道一声糟糕。竟把桃枝和珠梨出府的日子记岔了。
见她奔过来,桃枝很是委屈地揉揉膝盖,“绣姐姐,都等你好久了。”
林绣接过行李,连声赔着不是,赶紧把人迎进门。
店铺不大,收拾得却很利索。桃枝东摸摸西看看,只觉浑身的疲惫全被惊喜冲淡了,“这小店可真气派。”
墙与桌子离了段距离,还是洁白如新。尤其是墙上的墨竹,细看才知不是幅画,而是直接绘在白墙上,寥寥数笔就浑然天成。庄娴倒两杯热茶,听她夸赞,很不好意思地一笑,“小时候自己瞎学过一点”。
“哪才一点呢,我看比街上卖的画还好。”
那边还在感叹,珠梨早已转至柜台后,把算盘拨的噼里啪啦响。
接过账本一翻,她不由皱眉,怎么记得乱七八糟。
沉吟片刻,珠梨提笔将进项与开支分门别类地列出来。条目繁冗,算着也麻烦,不知不觉就花了一个上午。
“我们账房娘子辛苦。”林绣布好菜,笑着推她去净手。
小菜大做,满满一桌,权当给她们接风洗尘。
吃罢饭刚要去洗碗,桃枝夺过她手中的干丝瓜瓤,“我来洗,你去歇着。”
果然还是人多力量大啊,林绣感叹着接过杯豆蔻熟水,坐门口看人来人往。
今耀楼依然是恢弘的一影竖在远方,她不由盘算起扩大店面的事情。
杨梅露和爆米花都卖得不错,自己提成也颇丰厚,钱倒是攒的差不离。店里帮手多了,难免显得逼仄。再者顾客从移观桥扩大到全京,小小天地实在施展不开。
她想着出了神,再扭头看一眼屋里,庄娴在擦桌子,珠梨在账本上写写画画。桃枝动作挺快,还没擦干手,又自告奋勇去备晚上的菜。
林绣托着下巴望向远处,心情很是舒爽。
现在有一瓦避雨就挺好,等以后若有宽阔屋檐,让别人躲进来,也挺好。
快至秋天,天色转暗的比以往更早些,一抹青色逐渐攀上天缘。
已是夕食的时候了,街上重又热闹起来。
小店门口人来人往,有个客人脚步虚软,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趔趄。
林绣忙放下抹布迎过去,客人勉强笑一下,“店家可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