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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嬷嬷让宁熙走两圈,即使宁熙走路的姿势已经足够端庄,连步摇都几乎不会晃动,田嬷嬷仍旧皱眉摇头。
她说:“太子妃,你的步子迈得太大了!在腿上绑条绳子罢。”
宁熙连太子的面都没见过,还听说太子已经有了良娣,心里憋着气,对着田嬷嬷脱口便说,“绑了腿还怎么走路?”
田嬷嬷皮笑肉不笑,用听上去十分慈祥的声音问:“敢问太子妃是觉得我教导的方式不对么?”
宁熙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母亲,垂下头赔礼道:“宁熙不敢。”
田嬷嬷又笑了,这回笑得倒是发自真心。
“我绑住你的腿,是为了让你步子迈得小一些。日后你若做了皇后,头顶凤冠,你步子迈得太大,凤冠上的步摇珠花不知会晃成什么样。一国之后,若连礼仪都不懂,何以为天下女子表率?”
宁熙不语,田嬷嬷或许说得对,但她并不想嫁人,也不想当什么太子妃。她只想像喜鹊般,自由自在,想飞去哪儿,就飞去哪儿。
自那以后,宁熙腿上又多了根绳子。每天早上春桃都会受命帮她绑上。这根五彩绳在双/腿/间留出短短的距离,她若是步子迈得太大,就会被绳子绊倒。刚开始她摔了好多次,后来才稍稍适应。又因为绳子太细,绑一天下来,勒得脚踝一圈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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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仇野身上也绑着绳子,只不过这是根麻绳,又粗糙又丑陋。
他需要处理掉某组织的几个高层,一个人从外面杀进去不太现实,所以只能被组织的人绑了后,再“光明正大”地被带进去。
“你就是那个叛徒?”一个珠光宝气的大肚子男人缓缓朝他走过来。
“快跟老子说说,你都泄露了哪些消息出去。”大肚子男人的脚踩在仇野肩上,用足了劲儿,可仇野的背依旧挺得很直。
仇野当然不知道那些被泄露出去的信息是什么,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大肚子男人口中的叛徒。为了混进来,总得下点功夫。比如,帮真正的叛徒背锅。
大肚子男人见仇野不说话,气急败坏地拎起他的衣领,又对准胃部揍了一拳。仇野闷哼一声,弯下腰。
这下距离够近了。
仇野锐利的双眼紧紧盯着大肚子男人别在腰上的那把刀,他朝大肚子男人倒过去,张嘴咬住刀柄。
“小心,别让他拔刀!”
等堂内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为时已晚。
仇野站起时,刀也顺势拔|出,他死死咬住刀柄,用力一转身,刀刃便划破了大肚子男人的喉咙。
霎时间,鲜血四溅。
刀剑锃锃出鞘,大刀阔斧锃亮的金属面,映照出咬刀少年挺拔的身姿。
有人大喊:“他手还被绑着,杀了他!”
仇野微微仰面,将刀柄咬得更紧些,随着喉珠上下滚动,他的眼神越发冷漠,犹如宣判人死亡的罗刹。
咬在嘴里的刀没他的雁翎刀好用,但杀这些人,也足够了。
他俯身,像支离弦的箭似的飞出去,并排的几个人便应声倒下。
地上的血流得越来越多,如今再没有更多的血可流,因为还站着的,只剩仇野一个。
他吐出刀柄,沾满血的刀哐当落地。他挣开缚手的麻绳活动筋骨,虽然受了些内伤,不过并不严重,只是得快离开这里。
忽然,仇野隐约听到几声微弱的猫叫,他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只三花猫窝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它的的情况并不乐观,身上不太干净,还有些掉毛,左前腿被一根铁链绑在柱子上。
仇野盯着那只三花猫看了会儿,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慢慢走过去。
三花猫叫得更厉害了,可是腿被铁链绑着,它根本逃不掉。
仇野的眼神依旧冷漠,他手起刀落,一刀砍碎了铁链。
三花猫凄惨的叫声戛然而止,它圆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似乎是感到不可思议。
“喵?”
仇野没看猫,而是看向了门外。有人朝着这边来了。
他推开窗,跳了下去。
后面的人追得紧,仇野受了内伤,轻功有所削弱,尽管如此还是拉开很大段距离。
落日西斜,夜幕降临之际,灯还未完全亮起。
后面追踪的人简直像是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一只飞刀划破夜幕,刺入仇野后背。
刀上有毒,是以决不能再用轻功,得赶紧停下,把毒逼出来。
镇国公府的灯笼在这时全部亮起,仇野看着那灯笼柔和的亮光,一咬牙,翻身藏入府。
这种情况下,没有比国公府更安全的地方了。
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随意挑选的,暂时没有人的房间,其实是宁家嫡小姐的闺房。
作者有话说:
仇野:这能是我故意的吗,这是上天的安排。
玉佩
(吃饭夹掉菜依礼该打)
', ' ')('今日,宁熙几乎顶了整整一天水碗。
田嬷嬷说,太子妃册封典礼有严格的仪式,行礼时身体须得端正,不可有一丝晃动。因此,在典礼进行前,必须加紧训练。
训练的方式就是让宁熙保持行礼的姿势,然后在胳膊、肩膀,和头顶上放装有半碗水的瓷碗,每次要坚持一炷香的时间。
整整一天下来,宁熙腰酸背痛,傍晚坐在桌前夹菜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她实在饿极了,可是良好的教养并不允许她狼吞虎咽,只能小口小口吃着。
国公府吃饭有时间规定,不能吃得太快,也不能吃得太慢。这么小口小口吃着,等时间一到,东西都撤下去,她是吃不饱的。
大煜朝礼教森严,推崇“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念,世家以守礼为荣。其中,上京镇国公府的家教尤其严格。
吃饭发出声音,打!
坐不端正,打!
跟父母说话不低头,打!
翘腿,打!
晨昏定省迟到,打!
与人说话左顾右盼,打!
做不好女红,打!
筷子不好好摆放,打!
口出妄语,打!
……打!
是以,国公府的公子女郎们幼时,都没少挨打。因为对女儿家读书要求要少些,所以在读书习字方面挨的罚也要少些。
宁熙的长兄宁世尧小时候字写得丑,因此屁股上没少挨夫子的教鞭,有时不好好完成功课,夫子就会罚他喝一小碗墨水。
十几年下来,宁世尧一肚子墨水,也终于练成了一手好字,顺利参加科考。
女儿家自是不能打屁股,便只好由府内的妈妈拿着戒尺打手心。
宁熙小时候也没少挨打,只不过每次都是慕姑姑拿着板子来教训她,因此打在手板心也会轻些。
男子加冠,女子及笄后,家里一般不会再打,即便是惩罚也是罚抄书。
但现在,宁熙看着母亲的神色,绝望地想,这回及笄后可能还得再挨次打。因为她夹掉了一颗豌豆。
她居然夹掉了一颗豌豆!那颗圆圆的豌豆从筷尖上弹出来,掉在桌布上,咕噜噜往下滚,留下一溜淡淡的油渍。
因她几乎顶了一天的水碗,手实在没力气,连颗豌豆都夹不稳。
“明明配有瓷勺,女郎为何要用筷子?”田嬷嬷放下碗筷,严肃地看着她。
本就安静的餐桌这时安静得就像午夜的坟场。
“我……”宁熙浑身僵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脑袋一抽,用了筷子。
宁熙扭头看了眼身旁小她一岁的妹妹宁婉,宁婉亦是满脸煞白。
她又微微抬头去看母亲,母亲的神色让她只看一眼便慌乱地垂下头。母亲身旁站着的慕姑姑则面目担忧。
镇国公府的夫人冷如梅人如其名,府内上上下下,不管是儿女还是丫鬟小厮,都敬畏着这个庄重严肃的女人。
冷夫人亦放下碗筷,对着自己的侍女慕念安说,“拿戒尺来。”
末了,又补充一句,“这回我亲自动手。”
冷夫人不比慕姑姑,绝不会手下留情。
慕念安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女郎,又看了看神情冷若冰霜的夫人,张了张口又闭上。似是知晓自己劝不动,终于叹了口气转身去取戒尺。
宁熙看着满桌菜肴,委屈地想,这顿饭,可以不用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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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白皙的手心上此刻多出几道红痕,火辣辣地疼,又因为涂了药膏,现在红痕处一会凉一会儿热。
春桃推开门,扶宁熙回闺房,宁熙却说:“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春桃抿抿唇,终是朝她行了一礼后便退下。
宁熙有些疲惫,只想早早歇下。她对着铜镜取簪子时,却听到微弱的吸气声。这吸气声似乎是因为忍受的剧烈的痛苦。
哪来的声音?有人?
宁熙手里捏住一只尖锐的金簪,定了定心神往那吸气声发出的地方寻去。
越来越近了,就在……
那绿布帘子后!
宁熙盯住帘子一边,捏紧手中金簪,然后猛然掀开帘子!
“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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