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以,宁熙只好咬牙切齿地点头说,“好吃。”
她又掰下一瓣递到仇野唇边,笑道:“既然你也觉得好吃,就再来一瓣吧!”
说来奇怪,明知这橘子酸,仇野不仅没拒绝,反而张嘴接受,然后面无表情地将橘子咽下去。
宁熙盯着他看了许久,怀疑道:“你真觉得好吃?”
仇野只是看着她,没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睛神色有些茫然。
宁熙呆呆地又掰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还是酸得她倒牙。
要是换作以前的仇野,肯定不会让她吃酸橘子,现在不仅撞坏了脑袋,连人也学坏了。
“多吃点。”宁熙把剩下的几瓣橘子全喂给仇野。
她又拿出一个橘子剥开,只不过这回喂到仇野嘴边时,仇野的嘴唇却是紧闭的。
哼,这下酸得不敢再吃了吧!宁熙在心里得意地想。
少年凝望着她,忽然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个橘子?”
“很酸。”宁熙将喂到仇野唇边的橘子收回。
“我现在尝不出味道。你之前看上去很期待,我就点头了。”仇野说完很疑惑地看着她,像是在问,你到底喜不喜欢。
宁熙:“……”
她忽然很想拿块豆腐一头撞死。
“不,我喜欢。”宁熙否认道,“我就是喜欢吃酸的,酸的好吃。”
她说着就把刚剥开的橘子放进嘴里嚼,一边皱眉,一边称赞,“哇,比刚才那个还酸!”
“那我帮你剥橘子?就当是道歉。”仇野说完就已经把反手绑在手腕上的麻绳解开了。
他活动活动手腕,从布袋里取出一个圆滚滚的橘子,三下五除二将橘子皮扒干净,递给宁熙,“喏。”
橘子黄澄澄的,散发出诱人的清香。每一瓣果肉都很饱满,好像轻轻一掐就能滋水,极具迷惑性。
少年的手骨节分明,肤色白皙,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被这样好看的手拿着,都显得这个酸橘子都没那么酸了。
宁熙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这个橘子是接还是不接。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着她,眼里的期待毫不掩饰。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宁熙在心里纠结半晌最终还是选择将橘子接过,然后在少年的注视下将橘子一瓣一瓣掰下,放进嘴里。
谢天谢地,佛祖菩萨,土地公土地婆,终于吃完了!
仇野现在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有种不理解但是很尊重的感觉。
“真的很酸么?”仇野问。
他情不自禁地就伸手去将宁熙蹙起的眉毛抚平。
宁熙感觉自己牙都快酸掉了,酸得快说不出话,酸得快要掉眼泪。是以,当她望向仇野时,一双杏眼水汪汪的。
四目相对,她用力地点点头,“真的很酸!”
仇野替宁熙抚眉的手僵在眉尾,他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了。
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宁熙当时捧着他的脸亲他时一样奇怪。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只好若无其事地将手收回,背到身后握成拳头。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喜欢吃酸的人。”仇野感慨道。
宁熙干笑两声,“哈哈。”
“你还吃么?还吃的话,我再帮你剥一个。”说话间,仇野又从布袋里拿出一只橘子剥好了。
宁熙眉心一跳,连忙摇头摆手,“不不不,饱了饱了。”
她现在简直看到橘子就牙酸。
仇野看看手里的橘子,又看看宁熙一脸拒绝的模样,只好自己把橘子吃掉。反正他暂时尝不出味道,就当补水了。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宁熙问。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我要离开了。”仇野丝毫不掩饰。
“离开?!”宁熙猛然站起,咚的一声磕到头,只要眼泪汪汪地抱着头看向仇野,“你要到哪儿去?”
仇野摇摇头,冷冰冰地说:“不知道,但我不认识你,总不能跟你走。”
“我是你娘子!”
仇野半信半疑地瞧着她,最后冷冷吐出几个字,“我不信。”
他说着便将宁熙的手反剪在身后,然后用绳子捆住。
宁熙怎么可能不挣扎?她挣扎得比刚被钓上岸的鱼还厉害,逐渐衣衫不整。
“好,我实话告诉你,我不是你娘子,我是你奶奶!这下该信了吧!”
“抱歉,你年纪太轻,我很难相信你能做我奶奶。”他连道歉的语气也凉飕飕的。
“你负心汉!你没良心!你放开我!”
仇野不放,麻绳捆了五六圈又打上死结,少女的胳膊上被勒出深深浅浅的红印。
车夫将驾马的速度放慢,耳朵贴在车厢上听,心里暗暗唾弃那少年,长得就是一副招惹桃花的皮相,最后果然始乱终弃了!
诶,怎么不骂了呀,继续呀,还没听够呢
', ' ')('!那小子怎么不对骂?是不是亏心事做太多没理由开口?哎呀今儿个拉到的这对简直太精彩了!
宁熙气得说不出话,她把脸别向一边,不看仇野。
仇野却在盯着她看。
“别哭了。”仇野将她眼角的泪水拭去。
不知为何,仇野不愿看见她落泪。她一落泪,他心里就很不舒服,闷闷的,赌得慌。
“我才没哭,你不是要走么?怎么还不走?”宁熙包着一眶泪瞪他。
“我是要走的。”仇野清清冷冷地说,他揉了揉宁熙刚被磕着的脑袋,“应该不疼了吧?”
“不关你的事。”
“那我走了。”仇野说。
可他推开车厢,正准备跳出去时,又转回来看宁熙。
宁熙笑他,“你不是要走?要是你能走得像你说话一样爽快就好了!”
闻言,仇野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耳尖也不可察觉地变红了。
他的身体凑过来,指腹朝宁熙脖颈处一点。
宁熙惊奇地发现,她现在不仅不能说话,还不能动!她瞪仇野,水汪汪的眼睛像是在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穴道两个时辰后会解。”仇野说着将捆在宁熙手腕上的麻绳解开,“这条绳子太粗糙,捆太久会痛。”
果不其然,分明才捆了一会儿,少女白皙的胳膊已经被勒出红痕。
仇野解完绳子,又将宁熙放倒,让她平躺着。这样躺着不会累,即使被点穴四肢也不会酸痛,睡一觉就到津门了。
等做完一切,仇野长舒口气,“那我真的走了。”
宁熙瞪他,你要走就赶紧走吧!
反反复复,仇野终于从车厢上跳了下去。他轻轻一跃,一个翻身便轻盈地落在树上。
彼时,西天残阳如血。少年背着手,立于夕阳下,迎面的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乱七八糟。
他又跟着马车跑了一段路,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是要走的,这才停下来,目送马车在视线中越变越小。
嗯……现在该去哪儿呢?
夕阳
夜, 无星,无月,唯有美酒四坛。
更夫的更鼓已经敲过二更天, 花无叶还在喝酒。
入秋后, 秋老虎的时令还未到,最近夜里的风总是凉爽的。凉风吹到花无叶酡红的面颊上,让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已经醉了。
但她还在喝,今夜若不醉倒在这家酒肆, 她绝不会收手。季棠和云不归已经醉倒了, 花无叶和燕青青还没有。
现在最清醒的是燕青青。四人中, 她功夫最低,但酒量却是最好的。
她以前是个杀手——之所以说是以前是因为她决定以后都不做杀手了,因为功夫并不高超, 所以她杀人总是喜欢把人灌醉后再杀, 久而久之, 她便有了个好酒量。
仇漫天已死,云不归便将睚眦阁解散了,以后他们会各奔东西。
离别的夜里, 四个人聚在一起说了许多心事。他们追忆往昔,又畅想并不太光明的未来。
季棠喝醉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可惜老大疯了,老四死了,虽然以后不用再刀尖舔血,但我又能何去何从呢?”
云不归笑他,“你一身力气, 去种地多好。种什么吃什么,种多少吃多少。”
燕青青劝道:“别听二哥的, 他不靠谱。你连株花都能养死,种什么地?既然有力气,就该去镖局找活路做。”
季棠醉醺醺地点点头,张嘴正想口齿模糊地说声好,却啪叽一声醉倒在桌上。紧接着倒下的是云不归。
燕青青望向唯一还算清醒的花无叶,“花姐,你以后打算去哪儿?”
花无叶笑道:“我不是提前跟你说过?我要去南海买一座小岛,在那里做我的岛主。”
“那你现在能买了么?”
“能啊,当然能,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多有钱!跟我一起去呗。”
然而燕青青摇摇头,“我不能去,我娘的坟还在这里,要是去了南海,以后逢年过节……”
“行了行了,”花无叶打断她,“别说那种伤心事,来,满上满上。”
“好,我敬你。”燕青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若花姐日后再回上京,我定为你接风洗尘。”
花无叶一边喝酒一边笑,“小六子,你就等着看我以后过得有多好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