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是啊,我以前见过被毒蛇咬死的人,也是那样……唔,血吐出来后,是黑色的。”
听了这么一番话,萨菲尔伯爵隐隐生出一种不妙的猜测。
他迟疑了那么一瞬,便快步朝着侍女露西的方向跑去。
此时,一个大约五六岁的男孩已经在痛苦中断了气。
那个名叫露西的侍女似乎很难接受这一现实,她紧紧搂抱着孩子,哭得都近乎痴狂了:“神啊!救救他!救救我的儿子啊!”
萨菲尔伯爵冲了过去,却并不管那死去的孩子,只抓着那可怜母亲的胳膊,苍白着脸,厉声问道:“他吃了什么?你给他吃了什么?”
那可怜的母亲被吓得张大了嘴巴,泪珠还成串地往下掉,可碍于对伯爵的惧怕,她只得强忍悲痛,哽咽着回答:“一块面包和半只鸡……”
“半只鸡?”
萨菲尔伯爵下意识地重复着:“你哪来的半只鸡?”
“啊!我并没有偷东西呀,大人。”
侍女露西匆忙抹着眼泪地辩解:“那份晚餐是您先说不吃了,厨房那边也同意我拿回去吃,所以,我才拿给……”
“是我的晚餐,他吃了我的晚餐……”萨菲尔伯爵再次喃喃地重复着。
他慢慢松开了抓着侍女的手,神情极严峻地望着那个死去的小孩。
可怜的侍女还在为那孩子的死亡不断地哀嚎、痛哭。
而萨菲尔伯爵却已然猜测到了这桩惨案的前因后果。带着逃过一劫的侥幸和差点儿惨死的怒火,在苍白的月色下,他把脸默默地藏在阴影中,阴郁至极地在心中想:“好啊!有人想毒死我了!是谁?国王?亨利公爵,还是……德莱塞尔那个该死的糟老头子?”
同一时间,杰米正同太后正面接触着。
出于一点儿心虚的缘故,他本是躲着这位太后的。
但那该死的、被人收买了的裁缝,却偏偏专门为他提供了一件能让太后倍感眼熟的礼服。
所以,他刚一进门,便要被迫同对方聊了起来。
太后率先含笑问:“你是哪家的孩子呢?”
杰米忍着心中的紧张,不卑不亢地回答说是德莱塞尔大人家的。
太后很不信的样子:“你真不是骗我吗?德莱塞尔夫妇怎么可能养出你这样的美人?”
杰米实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只朝她尴尬一笑,又暗暗在心里想:“难道陛下竟不曾将路易斯的身世告知她吗?”
恰好宫廷乐队这时奏起一支新曲子。
参加舞会的人便纷纷要下场去跳舞。
理查德国王和艾丽莎王后负责打头,然后,是亨利公爵同劳瑞斯夫人,以及若干对贵族舞伴们一起走进舞池,伴着音乐,向前几步,退后几步,旋转、跳跃,快快乐乐地跳了起来。
太后因此忘了刚才的话题,又带着些微怀念意味地望向舞池,轻轻感叹着:“唔,我年轻时,也是极喜欢跳舞的。”
杰米立刻习惯性地说好话:“幸好您如今不喜欢跳舞了,否则怕是要招人恨的。”
太后疑惑地望向他:“谁会恨我?”
杰米极顺畅地回答:“每个人都应该会恨您的!女人们恨您抢了她们的风头;男人们则恨不能得您青睐……”
太后不禁露出一抹笑意:“你倒是会奉承人呢。”
杰米面不改色地回答:“不,我只讲真话。”
太后很是满意,微微一笑,将手中扇子合起,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说:“那就多谢你的真话了。”
接着,她转过身,摇曳生姿地离去了。
杰米以为成功过关,很是松了一口气。
于是,在接下来的舞会上,除了为了随大流,不得不跳了几支舞外,其他时间,他都是躲在角落里吃吃喝喝的。
但是等到舞会结束了,却有一个宫廷的内侍走过来,悄悄递递了一张字条。
杰米起初只当理查德国王有什么问题要找他,可低头一看,却发现,这竟是太后邀他明日进宫喝下午茶的字条?
因是太后的邀请,无论如何都该去。
可去了的话,又该用什么态度呢?
而且……
杰米悄悄抬眼看了一眼理查德国王的方向,心中很摸不清目前的状况:“陛下到底希不希望我同太后相认?他脑子里到底想了些什么?”
为了试探国王的态度……
哪怕舞会结束,杰米也不急着回家,故意随便找了一个“最近官方宣传该侧重哪方面”的借口,跑去同国王聊天,及至聊到一半的时候,却假装不小心地将那字条落到了地上……
理查德国王果然被字条吸引了注意力。
及至捡起来一看,他便笑了:“母后很喜欢你呢,路易斯。”
杰米当即说:“可我实不知自己做了什么,竟能得太后的一番厚爱。”
他抬眼观察了一下国王的脸色,补充地说:“不瞒您说,陛下,我有些受宠若惊。”
国王于是笑了起来:“不用担心,只一个下午茶罢了,并不会有人想吃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