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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从昨天就更加较真了,手工考核是破例才合格的,体育决不能再搞特殊,一定要凭本事通过。
因此,她不仅跑步上下学,连去福兴里调查那爿五金铺都不再叫车子了,坚持了几日,体质大为改观,原先跑几步就喘,如今竟能坚持个把钟头不带歇的。
她是礼拜三再次前往福兴里的,这日学校按惯例比平日放学早一个时辰,她到达福兴里附近时已是五点多钟。没有再去五金铺前面的门脸处,而是直接入了后弄。
五金铺的后门就在这条细弄里边。
前几次对五金铺的观察让她得出一种结论:如果这间五金铺还在作为据点使用,那么后门才是应该重点关注的地方,比之前门,它更幽静,更隐蔽。
她决定从这里入手,但并没有走到近前,而是远远地站在过街楼门洞下张望。
她视力好,那道后门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铸铁材质、乌黑斑驳,门槛连着破损的水门汀台阶。隔壁没有店家,只有别家的山墙和样式雷同的后门,周遭人不多,此时下手也似乎不会有目击者。
但保险起见,她还是打算暮色降临再动手。
书袋里藏着一小罐密封清漆、一支用白色医用胶布裹着的玻璃针管,还有一台从四爷书房里偷出来的微型照相机,德国货,市面上买不到,几乎是谍报人员的专用品。
这些暂时都还用不上,踩点工作做好之后,她貌似不经意地在周遭荡了荡。心中筹划接下来的行动步骤——1那罐清漆要当场撬开,这样可以确保不发生漆液在针头处凝固的情况;2清漆抽入针管半厘米即可,手速要快,不得超过五秒;3针头注入锁眼的速度也要掌握在五秒左右;4千万不要将清漆洒在门口,一滴都不可以,否则翌日很容易会被对方警觉,出现打草惊蛇的情况。
算计得可谓天衣无缝,想不到的是,她刚趁着暮色踏上台阶打开漆罐,就听到弄口传来声响,惊骇回头时,发现是一辆卖柴爿馄饨的黄鱼车,推车的人是一对身形佝偻的老夫妻,并不打算进到里弄,而是停在了弄口,接下去就只顾升炉灶、摆板凳、置调羹……压根儿没有看到弄里有人。
但月儿做贼心虚,手也抖了,心也慌了,强自镇定,又觉得不妥,她这件事不能有目击者,于是收起漆罐匆匆撤退。
然而一个没抓牢,漆罐“嘭”地掉地上了,好在已经走出那扇后门数米远,漆落的地方是别人家的后墙下。
月儿顾不上善后,两步绕到另一条弄堂,迅速离开了,心中十分沮丧,如此简单的一件小事,竟大败而归。
回家后,一夜辗转反侧不甘心,可巧这晚四爷没有回家,她便决定明早卷土重来。
翌日天刚破晓便蹑足下楼,去书房看了看,四爷仍然未归,奶娘的屋门也闭得严实。
她轻轻出门,轻轻过院,直至出了黑铁大门,发足便跑。
书袋里依旧是昨天那些物件,只是把漆又换了一罐新的。
到达五金铺后弄,还不到五点半,弄里清静的仿似在酣睡,她迅速向那扇后门走去,一边走一边已经开始双手开弓地张罗柒罐和针管,不过到达门口时猛地站住了,水门汀台阶上有两枚很浅的脚印,但能看出是踩了清漆才留下的。
月儿一顿,转而向昨天洒了清漆的地方去。
从五金铺后门到洒落清漆的地方不过数米之远,但脚印杂沓,竟也有六七个人在昨夜不小心踩到了油漆。
月儿细细观察,发现这六七个人的鞋印中,只有一个人走上了五金铺的台阶,只不过留在台阶上的印子已经非常浅,若非月儿有心,未必能留意到。
歪打正着,她不需要堵锁眼了,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这间五金铺还在作为据点使用着。
她结合台阶上可辨认的局部鞋印去和路面上的那些鞋印去比对,成功发现这双鞋是比较流行的男士皮鞋——尖头曼。但鞋子的码数无法判断,因为油漆浓的鞋印被覆盖的严重,油漆浅的又踩不实。
鞋码的大小可以判断一个人的大概身高,月儿于是再次返回油漆初洒的地方检视,这里是倾洒最多最浓的地方,鞋印最真。她蹲在地上仔细辨认,虽然依旧无法从六七双鞋印里完整择出那双尖头曼,但却有一个重大发现——这双尖头曼在此处发生了滑行,不,尖头曼仿佛是飞了起来。
没错,也许是这里油漆浓厚的缘故,尖头曼的主人好巧不巧地在这里滑到了,并且在地上留下了手印。
月儿仔细辨认那只掌印,辨出手掌的大小也可以判断一个人的身高。但她失望了,掌印被杂沓的脚印踩得稀碎,完全无法辨认。
沮丧之余正要起身,却猛地看到墙上有一只手印。
也是,人在摔倒起身时,一般都会下意识地扶着手边的东西借力,尤其油漆洒在人家后墙下,墙是很便利的一个借力点。而这个下意识的举动,给月儿留下了关键性证据,不仅判断出此人身高在170左右,而且,左手的小指是断指。
月儿拿出相机,迅速把墙上的掌印照了下来,快门咔
', ' ')('嚓一声,这只缺了一根手指的掌印不仅印在了底片上,也定格在了月儿的脑子里。
她收拾东西匆匆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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